紧接着,一只苍白浮肿、仿佛在水里泡了很久的手,猛地从那片浓雾中探了出来,五指扭曲地抓挠着空气!
然后是一颗头颅,湿漉漉的长发糊在脸上,看不到面容,只有一种极致的恶意和冰冷,透过发丝缝隙死死地“钉”在了我们身上!
它要爬出来!
我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被地上的碎木绊倒。
这东西散发出的怨念和冰冷,远超那些游魂百倍!仅仅是看着,就让我如坠冰窟,四肢僵硬!
墨玄冷哼一声,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道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涟漪自他身前荡开,精准地切向那只苍白的手和那颗头颅!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嗤啦”声。
那只手和头颅像是被无形的利刃斩断,瞬间溃散成一缕缕黑烟,重新融回了那片浓雾之中,只留下一声充满不甘和怨毒的、直接响彻在我脑海深处的尖嚎!
浓雾剧烈翻滚着,慢慢恢复了之前的粘稠和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空气中残留的冰冷恶意,和我狂跳的心脏,都证明着那不是幻觉。
“……一个小水鬼,借了点漏隙散逸的阴气,就想凝形作祟。”墨玄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了一只苍蝇,“看来这里的‘主人’并不怎么管事。”
他转向我,目光落在我依旧有些发白的脸上。
“东西应该就在这附近。‘门钥’对‘漏隙’本身会有感应,仔细感知它的指引,我们的时间不多,刚才的动静,可能会引来别的‘邻居’。”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眉心。
那枚“门钥”的印记微微发烫,赤金色的光芒在意识海中缓缓流转。
我努力忽略周围那令人不适的污秽气息和潜在的恐惧,将所有意念集中在“门钥”上,默默感知着奶奶留下的那份“地图”,以及它所指示的、具体的位置。
微弱的牵引感……
像是一根无形的线……
从“门钥”发出,指向……
我猛地睁开眼,看向那面刚刚爬出水鬼的、污秽最浓的墙壁下方。
在那里,一堆坍塌的砖石和腐烂的木料下面,似乎埋着什么。
“在……在那下面!”我抬手指去,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
墨玄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还真是……会挑地方。”
他似乎不太愿意靠近那片污秽最重的区域。
但就在他准备有所动作的瞬间——
“吱吱!吱吱吱!”
一直缩在我怀里发抖的小灰鼠突然疯狂地尖叫起来,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炸毛般的警告!
同时,庙外远处的山林里,隐约传来了一声悠长而凄厉的——
狼嚎?
不……不像……
那声音更加尖锐,更加怨毒,穿透力极强,听得人头皮发麻!
墨玄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庙外黑暗的丛林,周身那一直内敛的冰冷气息骤然爆发了一瞬!
“啧,”他咂了一下嘴,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真是麻烦不断。”
他迅速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那堆砖石,又看了一眼我。
“挖开它,拿上东西立刻出来。”
命令下达得不容置疑。
下一秒,他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残留在我耳边。
“我去拦住那东西,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庙内,瞬间只剩下我一人。
还有满庙的游魂污秽,以及那堆埋藏着未知之物的砖石。
远处,那诡异的嚎叫声再次响起,似乎更近了。
我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墨玄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他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一并带走。
但废庙内的阴冷和污秽并未减少分毫。
远处那声诡异的嚎叫似乎还在林间回荡,刺激着我的耳膜,小灰鼠在我怀里抖得更厉害了,吱吱的尖叫声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一盏茶的时间!
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神经上。
我猛地蹲下身,也顾不得地上厚厚的灰尘和那些看不见的脏东西,徒手就开始扒拉那堆坍塌的砖石和腐烂木头。
手指触碰到湿滑冰冷的苔藓和黏腻的污垢,令人作呕,碎砖的边缘很锋利,几下就划破了我的手指,刺痛传来,但我根本顾不上。
快!再快一点!
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奶奶会把什么东西藏在这种鬼地方?还用“门钥”来标记?
砖石和木头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不大,但埋得挺深,我拼命地刨着,碎屑和灰尘呛得我连连咳嗽,眼睛也被迷得发酸。
周围的温度好像更低了。
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猛地抬头,心脏骤停了一瞬——那些原本缩在角落里的淡薄游魂,不知何时又悄悄飘荡了出来,离我近了一些。
它们没有靠近,只是在那片污秽的雾气里若隐若现,空洞地“望”着我挖掘的动作。
它们是被刚才的动静吸引?还是被我这个活人的气息,或者我手上流淌的鲜血气味所吸引?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们让我毛骨悚然。
“滚开!”我压低声音,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声,试图挥动手臂驱赶它们。
游魂们微微后退了一些,但并未远离,依旧 silent地漂浮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后背发凉,不敢再耽搁,低下头更加疯狂地挖掘,指甲翻起,渗出的血混着泥污,一片狼藉。
终于,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不是砖石,也不是木头,触感冰凉,像是金属,但又有一种奇特的温润感。
我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杂物清开。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物件,比我想象的要小,大约只有一尺长,半尺宽。
通体呈暗沉的黑色,上面似乎雕刻着极其繁复古老的花纹,但被厚厚的泥污覆盖,看不真切。
它静静地躺在坑底,散发着一种与周围污秽气息格格不入的、沉静古朴的气息。
就是它!
我心头一喜,伸手就想把它捞出来。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碰到那盒子的瞬间——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