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说……时间不多了?那个存在只是暂时沉睡?必须趁现在?
后山那股冰冷的意识再次波动起来,这一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罕见的急切?
一个清晰的、冰冷的意念灌入我的脑海,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命令:
“……拿起……碎片……注入……你的‘火’……指向……祠堂……方位……”
祠堂?老屋还有祠堂?在哪儿?
我猛地想起奶奶那段记忆碎片里,她跪拜的那个被黑布蒙住的牌位!
“……快!”那意念带着一丝催促,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看向那块被小灰鼠拼命刨出的金属碎片,又看向那口死寂的棺材。
没有选择了。
那个恐怖的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醒来,井里的东西和地底的古老存在也只是暂时被震慑。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我咬着牙,用依旧颤抖的手,捡起了那块冰冷的金属碎片。
入手沉甸甸的,上面的古老纹路似乎与我血脉深处那被封印的力量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然后,我再次闭上眼睛,凝聚起全部意志,不顾左臂封印再次传来的警告性刺痛,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点燃指尖。
这一次,赤金色的火星再次亮起,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我将那缕火星,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注入到冰冷的金属碎片之中。
嗤——
碎片上的古老纹路瞬间被激活,亮起柔和却稳定的白光,与那缕赤金色的火星交织、融合!
一股奇异的、带着空间波动气息的能量,从碎片中散发出来!
就是现在!
我猛地睁开眼,凭借着小灰鼠眼神示意的方向和那股冰冷意念的指引,将燃烧着金白两色光芒的碎片,狠狠指向堂屋侧面、一面毫不起眼的、被灰尘和蛛网覆盖的土墙方向——记忆中,奶奶跪拜的那个方位!
“开——!”我嘶声吼道!
碎片光芒大盛!
一道混合着赤金与纯白、扭曲不稳定却锐利无比的能量光束,猛地从碎片尖端射出,狠狠撞在那面土墙之上!
没有巨响。
土墙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表面的灰尘蛛网瞬间被汽化,露出后面……一扇若隐若现的、完全由光影构成的、布满了无数复杂封印符文的……古老木门的轮廓!
门……真的出现了!
与此同时!
那口沉寂的棺材,猛地震动了一下!
仿佛被这突然出现的空间波动和“门”的气息……再次惊动!
一只惨白的手,再次猛地搭上了棺沿!
比之前更快!更急!
光。
刺眼的、混乱的、撕裂黑暗的光。
赤金与纯白扭曲交缠,从手中灼热的碎片爆发,狠狠撞在那面荡漾的土墙上,没有声音,只有能量狂暴奔流的嘶嘶声,震得我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碎片和我的手。
那面墙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剧烈扩散,灰尘蛛网瞬间汽化,后面那扇由无数跳跃符文构成的、半透明的古老光门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
门!祠堂的门!奶奶隐藏最深的秘密!
几乎就在光门凝实的同一瞬间——
砰!!!
身后那口棺材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撞击声!棺盖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猛地向上顶起半尺高!更多的、粘稠冰冷的黑气如同实质的触手,疯狂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那只搭在棺沿的惨白之手,五指猛地弯曲,漆黑尖长的指甲深深抠进木头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紧接着,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同样惨白浮肿,死死扒住棺沿!
那颗无面的头颅……再一次……缓缓地、带着某种被彻底激怒的、僵硬的暴戾……抬了起来!
空无死白的平面上,那两点幽黑得吞噬一切的“洞口”,再次亮起!这一次,不再是无情绪的扫描,而是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了我背上……钉在了我手中那块正在开启光门的碎片上!
一股比之前更冰冷、更绝对、带着被亵渎般愤怒的死寂规则,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整个院子!
时间仿佛又一次被冻结!
但我手中的碎片,和与之共鸣的、我血脉里被点燃的真火,却在这恐怖的规则压迫下,发出了更加尖锐的嗡鸣和抵抗!赤金与白光大盛,硬生生在那凝固的死寂中,撑开了一小片不稳定的、剧烈颤抖的区域!
“呃啊啊啊——!”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呻吟,灵魂被两股恐怖的力量疯狂撕扯!左臂的封印像是要彻底活过来勒断我的胳膊!
后山方向,那股冰冷的意识在这一刻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不再是压制井里的东西和黑气,而是全部凝聚成一股锐利无比的、无形的尖锥,狠狠地……刺向了那口正在打开的棺材!刺向了那颗抬起的无面头颅!
他在帮我?!不!他是在攻击那个棺材里的存在!为光门的开启争取时间!
“吱——!”小灰鼠发出了凄厉绝望的尖鸣,不是害怕,而是催促!它用尽最后力气,猛地撞向我的小腿!
这一撞,让我一个踉跄,手中碎片的光芒猛地一偏——
嗤啦!
那扇剧烈波动的光门,终于被彻底撕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裂缝!
裂缝后面,不是我想象中的祠堂景象。
而是一片……混沌的、翻滚着灰雾的、布满了无数断裂锁链和破碎符文的空间!一股苍凉、古老、又带着无尽悲伤和怨恨的气息,从裂缝中扑面而来!
这是……祠堂内部?还是……那祠堂本身,就是另一个囚笼?!奶奶到底把什么藏在了里面?!
没时间犹豫了!
棺材里的无面存在似乎被后山的攻击彻底激怒,发出一声无声却撼动灵魂的咆哮!整个棺材盖被猛地掀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子里!更多的、浓郁如墨的黑气喷涌而出,凝聚成一个模糊扭曲的、高达数米的恐怖人形轮廓!那两颗幽黑的洞口,燃烧着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恶意,死死锁定了我!
跑!
我一把捞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灰鼠,用尽这辈子最后的力气,朝着那道光门裂缝,纵身扑了进去!
就在我身体没入裂缝的刹那——
我感觉整个后背像是被一柄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巨锤狠狠砸中!
噗——!
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猛地从口中喷出,眼前一黑,所有感知瞬间远离!
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是:那只惨白的手……似乎……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不是因为后山的攻击,而是因为……我喷出的那口血?那血里……蕴含着灼热的真火气息……
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和坠落感。
仿佛跌入了一条冰冷湍急的河流,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能量乱流、凄厉的哀嚎和冰冷的锁链摩擦声裹挟着我,疯狂冲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
砰!
我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再次喷出一口淤血,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全是嗡鸣。
怀里的小灰鼠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似乎也还活着。
我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里……就是祠堂?
空间不大,异常简陋,甚至比奶奶的房间更破败。
没有窗户,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四面光秃秃的、刻满了无数早已黯淡模糊的古老符文的土墙。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不是灰尘霉味,而是某种……香火燃尽后的冷灰味,混合着极淡极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血腥味,以及一种……被时光磨平了棱角的、深沉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