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写歌？”她伸手碰了碰他面前的乐谱——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五线谱，角落里还画了几颗歪歪扭扭的星星，“新歌遇到瓶颈了？”
陆凛川的手指微微收紧，乐谱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沉默了两秒，才低声道：“……旋律总是差一点，想吃的味道也想不出来。”
苏映雪一怔，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记得陆凛川去年发过一首《糖霜》，歌词里写“甜是藏在苦里的糖，像你藏在人群的目光”，后来有粉丝猜那是红豆糖水的味道。原来他写歌会和“味道”有关。
“所以你不是没胃口，”她轻轻笑了，“是心里堵着，吃不下。”
陆凛川抬眼看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冷淡：“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苏映雪站起身，从包里掏出保温杯，“但黄姨拜托我照顾你，我就不能不管。”她拧开杯盖，递到他面前，“先喝口养胃茶，暖暖胃。不吃饭，再好的灵感也会变成石头。”
陆凛川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眉峰微动。小周在旁边小声提醒：“陆老师，您昨天就说胃里发胀……”
“……烦。”他低声骂了一句，却还是接过杯子，小口啜饮起来。温热的茶水流过喉咙，他紧绷的肩线似乎松了松。
苏映雪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翻了翻他面前的乐谱：“能给我看看吗？也许……我能帮你‘找找味道’。”
陆凛川挑眉：“你会作曲？”
“不会，”她诚实摇头，“但我会做吃的。”她指了指乐谱上的一行小字——「主歌第二段，像小时候巷口的糖炒栗子，烫手却忍不住剥开」，“比如这里，你说想找‘烫手却忍不住剥开’的感觉，或许可以试试糖炒栗子配桂花蜜？热乎乎的，甜里带点焦香。”
陆凛川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杆。半晌，他轻哼一声：“幼稚。”
“但有效。”苏映雪笑，“我上次给食堂阿姨们做三鲜包，她们说‘一咬开就像冬天攥着暖手宝’——味道有时候能唤醒记忆，记忆又能滋养灵感，对吧？”
陆凛川没说话，但也没再推开她。小周悄悄退到厨房，给两人留出空间。
月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洒进来，落在苏映雪的发梢上，镀了一层温柔的金边。陆凛川望着她专注翻乐谱的侧脸，忽然觉得胃里那股堵着的东西，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半小时后，苏映雪合上乐谱：“我有个想法——主歌部分用糖炒栗子的甜香打底，副歌可以加一点酸甜的杨梅汁，像‘甜里突然冒出来的惊喜’；桥段部分……”她顿了顿，“如果写的是‘思念’，要不要试试青梅的脆？咬下去的时候，会有点酸，有点苦，但越嚼越回甘。”
陆凛川的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瞬，缓缓落下几个音符。他抬头看她，眼神不再冷淡：“……你很懂。”
“因为我做饭的时候，”苏映雪眨眨眼，“总想着吃的人会是什么心情。”
窗外，晚风掀起窗帘一角，吹得茶几上的乐谱哗哗作响。陆凛川忽然伸手，把乐谱往她面前推了推：“那……陪我重新写一遍？”
苏映雪挑眉：“条件是？”
“我请你吃饭”。”他别过脸，耳尖微红。
“成交。”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不过现在，先去吃饭——我带了食堂的猪肉包，还有你上次说好吃的小馄饨，黄姨特意让我带来的。”
陆凛川望着她手里的保温饭盒，终于勾了勾嘴角：“……麻烦精。”
但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那碗冒着热气的馄饨。这一次灵感好像来了。
凌晨三点半，城市早已陷入沉睡，窗外的街道静谧无声，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灯光，如流星般一闪而过。苏映雪站在灶台旁，灶台上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映照着她专注的脸庞。
她熟练地热好了四个包子与两碗馄饨。那包子是早上在食堂多做的，一个个白白胖胖，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馄饨则是她精心调制的鲜肉馅，皮薄馅大。
苏映雪还特意拍了一张照片给黄姨。照片里，热气腾腾的肉包圆润饱满，表皮被热气熏得微微透明，隐约能看到里面粉嫩的肉馅；
一碗鲜肉馄饨看起来鲜香诱人，上面漂浮着星星点点的葱花和香菜，像是绿色的宝石和绿色的星星点缀在汤面上。
苏映雪还浇了一小勺自己带过来的油泼辣子，红红的辣子油浮在汤面上，为这碗馄饨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餐桌旁，陆凛川坐在那里，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苏映雪端出来的包子和小馄饨。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一夜未眠，黑眼圈在他的眼下若隐若现。
“谢谢。”男人低着头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声音低沉而沙哑。他感觉胃里面的空虚好了一点，就像干涸的土地迎来了一场甘霖。
“没事，我刚刚看见，你冰箱里面什么也没有。”苏映雪自己吃了一大口馄饨，鲜美的汤汁在口中四溢开来，味道还真不错。
她接着说：“你买点菜呗。实在不行，叫助理给你带点速食来。这饿的写歌更难受。”
“不想买菜。”陆凛川一边说一边咬了一口肉包。第一口咬下去，暄软的包子皮在牙齿间轻松裂开，接着大葱和猪肉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肉馅的汁水肆意在口腔里爆出来，给人一股久违的温暖的感觉。他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美味。
“那就请个保姆，给你做饭。总是饿着，肯定不像话。”苏映雪咬的是三鲜包，她边吃边点点头，这包子放了这么远还没有坏，味道依旧鲜美。
“我倒是想请你。”陆凛川看着苏映雪的脸，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
“姐姐没空，我还得照顾奶奶呢。”苏映雪笑着回应，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灿烂。
陆凛川看着她的小脸，低头又喝了一口小馄饨的汤。汤鲜味十足，可此时他心里为啥有点难过呢？他说不清楚，只是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