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猝然对上池竞那双漂亮的眸子,让她心头一颤。
男人撑在门框上,脸上带着点薄红,长发遮住他的眼眸,一双眼睛里带着几分迷离的醉意。
他的唇瓣动了动,但是什么都没说出声。
殷红的唇瓣看起来柔软而又湿润。
他喝酒了吗?
刚要开口问,池竞就已经向前一步,整个人搂过她,好似整个人都要陷入她的怀里。
触碰到他的身体,程蕴就感受到了烫意。
他浑身滚烫,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她的怀里。
鼻尖抵在她的颈窝间,不停的嗅嗅。
池竞脑子晕乎,好似嗅觉都下降了,鼻尖萦绕着的香味像是一朵飘着清香的茉莉。
很淡的香气,但是却格外醉人。
好似是嗅嗅不够,他整张脸都埋在程蕴的颈窝里,不停的到处拱拱。
很痒,程蕴伸手去拦,但好似只是徒劳。
夏天的睡衣很薄,他一凑过来,肩带都掉了下去,让她害怕的去扯。
夏夜里常有蝉鸣,排水沟里也常会有蛙声,可是这些此刻却通通听不到。
室内只有空调制冷发出的轻微响声。
她的心跳得比任何时刻都还要快。
不是由池竞来说,而是真切的自我感受到。
二十五年的时光里,她极少会有像此刻这般模样,心里好似有什么慢慢淌了出来。
顺着血液慢慢流到全身。
即使是第一次和时修接吻,她也不会有这么窘迫的感觉。
池竞依偎在她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好似是在哭?
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颈肩沿着身体往下落,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也像是怎么都抹不掉的泪痕。
池竞在哭。
压抑的,甚至没出声,就这样伏在她的身上。
他的手好似是无所适从的,从她的衣角擦过,犹豫而又试探的虚搂着她。
他的臂弯空了一大圈。
程蕴揉揉他的脸,柔声开口:“怎么了?”
略有些冰凉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他似是有些享受这一刻的舒适,臂弯默默收紧,直到紧紧抱住她。
他的身上太热,顺着他的体温攀岩而来。
“池竞,你发烧了。”
他当然知道他发烧了,可是只有发烧,才能这么抱着她。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他贪恋她身上的香味,也让他泛着酸的心脏开始疼起来。
……
池竞又发了烧,程蕴想着把他送回他房间,可是发现却没办法扶着他走。
距离不远,可是他身上的重量也开始往她身上靠。
半拖半拉把她拉到自己的床上。
头发都来不及吹就给他找体温针,一量,结果有三十八度七。
他整个人好似要被烫熟了似的。
程蕴也不敢留在家里,胡乱去浴室换了套衣服就打了120。
程蕴甚至不知道他这个状态是怎么回来的。
头发湿哒哒的,被她用毛巾随意一绞。
许是离她太远,没有安全感,他眉头紧皱着,四处摸摸。
一直抓到程蕴的手他才静下来。
只不过拉着她的手,眼泪却又一直掉。
滚烫的眼泪打湿她的枕头。
幸好救护车来得及时,不然更让程蕴手足无措。
救护车上,池竞更是拉着她的手,眼泪哗哗掉,呢喃着开口:“你老是骗我……”
像是烧糊涂乱说般。
可是下一句,印证了他并不是乱说。
“明明说了会等我,可是为什么要和时修在一起?”
“你忘得那么快,就让我一个人记着……”
救护车上的医生和护士有些尴尬,别过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程蕴听不懂池竞在说什么,但隐隐觉得会和自己有关。
可是她和池竞明明不熟。
不过此刻也只能胡乱的应着池竞。
池竞只觉得眼底有盏明晃晃的灯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不适的本能皱眉,下一刻,有什么遮住了他的眼睛。
浑身的燥热让他难受,脑子也很乱。
想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从来不敢奢想能和程蕴在一起,甚至做梦都只能梦到自己出现她和时修的婚礼上,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们好像都逼他叫她一声表嫂。
连梦境都从来没满足过他心里那点期待。
又梦到那天在网吧见到她的场景。
她跟在时修身后,一脸的怯意。
时修叫了他一声,本能抬头看了一眼,却意外看到了程蕴。
时修笑意吟吟的和他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程蕴。”
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淡漠的低下头,好似没看到。
可是,点着键盘的手此刻却突然变得僵硬。
那晚的天才Ad被对面单杀了四次,被对面嘲讽了一晚上。
连队友都奇怪的看了他好几眼,最后也只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耳边只回荡着那三个字,女朋友,这三个格外刺耳。
他的手渐渐收紧,握着那键盘。
明明说了要等他,为什么没做到。
眼角有些潮意,让他想起最后一次告白的那天晚上。
那时的她刚好毕业,聚餐的包厢选在了他们隔壁。
借着酒意,他去找了程蕴。
女生穿着牛仔裤和黑色短袖,扎了个高马尾,站在走廊的小窗口旁,一直在看手机。
他的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连忙收起手机。
她的长发柔顺而又乌黑,和她的那双一样的颜色。
乌亮而又澄净。
他喝了一杯酒,看着面前的人,犹豫而又害怕,可是对方则是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我,我喜欢你。”他攥着裤子,难得的局促而又紧张。
女孩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包厢门口的朋友探头探脑的看着他,纷纷在期待。
程蕴看他的眼神和陌生人没有区别,语气也是一贯的柔和,“抱歉。”
一句抱歉其实已经就已经拒绝,可他偏偏借着那点发酵的胆量固执的问了句:“为什么。”
拒绝总需要理由的,不对吗?
他执拗的,迫切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程蕴左右看了眼,往后退了一步,隔开和他的距离,说辞还是那么老套:“抱歉,我觉得我们这个年纪不是谈恋爱的时候。”
年纪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是说他们还太小吗?
“长大了就可以吗?”他问。
面对他的胡搅蛮缠,程蕴显然也有些意外。
走廊传来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池竞知道,那是她最好的朋友,赵照。
女生似是不想被人撞到这个局面,含糊的应下来:“可以。”
“那你要等我。”他又说。
“好。”她回。
可是,还没等他再说,她已经转身往走廊的另一边走。
走廊的灯光不太真切,但是残存在他记忆里的人却越发清晰。
她没想起他。
或许那晚说做他第一个粉丝的事也忘了个干净。
她记性总是这么差,存不住和他的一点记忆。
他也没来得及再次和她做个自我介绍。
不过没关系,他会站到最高处。
如果这座城市里到处是他的海报,那么那一天,她就一定能认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