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时修分开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算一算,竟然分开都快一年了。
时间真是走的悄无声息。
时修垂下眉头,看着程蕴,眼底带着一抹苦涩,“这段时间有好好吃饭吗?”
程蕴和他中间隔开一个人的距离。
她手里紧紧攥着包包的肩带,声音很淡:“你是觉得我和你分手之后会痛不欲生的绝食寻死?”
程蕴的话里带着刺,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扎进他的心里。
时修苦涩的垂下头,伸手擦掉嘴边溢出来的鲜血。
腥味在嘴里蔓延。
“泱泱,我没那个意思。”他看着身边的人,明明只是分开了大半年,但是她的身边已经长满防备他的刺。
学校还是一如既往,两人不近不远。
没分手那会儿,时修也时常会过来找她,在楼下等她下课,然后接她去吃饭。
这一条路,是她们最经常走的一条路。
时修左右看了一眼,淡淡开口,语气里带着些怀念惋惜:“以前你每次见到我都要和我分享你的事情。”
大到做着导师什么项目,小到今天喝了几次水都会和他说。
那会儿她的心思一点都藏不住,眼睛里亮晶晶的看他,满是对他的喜欢和对未来的憧憬。
可是现在,人好像还是那个人,只是中间却已经隔开了一条道。
程蕴听他说起从前,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就说,别提从前。”
她停住脚步,连看都没看他。
时修也停住脚步。
校道上人来人往,路过的同学因为好奇多看了他们一眼。
“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翻出来。”
程蕴一句轻飘飘的话打断了他的所有念想。
时修只是苦笑,注意到身旁人的目光,朝她走近一步,但是他往前走一步,程蕴又往后退两步。
她的动作刺痛了他的眼睛。
“泱泱,我们去安静的地方谈谈好嘛?”
他的语气里带着祈求。
……
梨大出门随地可见的餐厅。
随意选了个包间。
其实程蕴根本没想着要吃饭,只是时修非说有事和她说,想和她好好说清楚。
所以就来了。
但是进到包间,时修看样子并没有说事的打算,一直忙活着点餐和服侍她。
程蕴坐在时修对面,皱着眉,有点不耐烦。
“泱泱,之前你就特别喜欢这家的意面,要不要点一份?”
他好似没看到程蕴的脸色,自顾自的说着。
“泱泱,还有……”
“时修。”
时修还想再说,可是却被程蕴冷冷打断。
一抬眸,只看到她没有任何神情的眸子,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不再倒映出半分他的影子。
“我不想吃,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我不想浪费时间。”
时修苦笑着合上菜单,指甲紧紧扣着角角,神色分辨不清。
沉默了一会儿,时修才看向她,声音里带着低低的啜泣声:“泱泱,我们复合吧,好不好?”
复合。
这话出来,程蕴只觉得讽刺。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时修身上,冷嗤:“时修,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婚期就在下个月,现在他在这里求她复合,好不讽刺。
时修的眼底埋着阴霾:“泱泱,我不想分手,我们复合,好不好。”
似乎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程蕴嗤笑,看着时修,“复合了我是什么身份?女朋友?还是小三?”
“泱……”
他欲开口,却被程蕴冷声打断:“时修,你是有未婚妻的!当初既然同意分开,现在和其他人订了婚,你觉得你这个做法是什么?!”
听程蕴的语气猛的拔高,时修连忙去抓她的手,紧紧扣着,让程蕴挣脱不来,“泱泱,我和她说好了,只是表面做做样子,我们订婚就是应付家里的,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程蕴闭上眼睛,不愿去看时修那接近疯魔的模样,胸腔不停起伏着,用力把手抽出来,随后抬手就扇了时修一巴掌,语气里也带着止不住的愤怒,“时修,你是个男人!”
“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算人家答应与否,人家都已经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和妻子!你得对人家负责!”
利益?亦或是感情?她见过方静,那时候她还和时修在一起。
她是个女人,一眼也就能看出方静那直白的少女心事。
她的确喜欢时修。
那会儿她还和时修在一起,其实面对直勾勾惦记自己男朋友的女生很不喜。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方静才是时修的未婚妻。
她程蕴就算是再烂,也不可能知三当三。
“泱泱,这是我们在一起最好的办法了。”
的确是最好的方法,方静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时母自然就不会再干涉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只要方静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她和时修的事。
看起来一箭双雕的好事,但是落到程蕴耳里只觉得讽刺又恶心,甚至觉得面前的人很陌生。
她认识的时修永远是谦谦有礼的正人君子,而不是面前的这个眼里只有权谋利益的资本家。
时修看到程蕴,有些急切:“泱泱,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方静什么都不会发生,我永远是你的……”
“够了!”
程蕴厉声打断他的话。
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烦躁在一瞬间到达了顶峰,“分手的时候,你说你会找到办法的,你家里人总会同意我们的,可是,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
时修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开口解释道:“泱泱,这是暂时的,后面我会…:”
程蕴苦笑着摇头,只觉得可笑,“所以你的办法是让我当三?做你时修那个上不了台面的情人?”
“不是的泱泱……”
看着慌忙辩解的时修,程蕴只觉得可笑。
她和时修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在一起三年,但是时家看不上她的出身,坚决反对。
分开的时候时修说他会找到办法的,半年后先听到了他的婚讯。
时母对着她恶语相向的时候她没想过分开,听到时修婚讯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是有苦衷的,可是现在他现在这些话却让她感到恶心。
“泱泱,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一定能解决好,我不和方静订婚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最后,时修的语气里也只剩下祈求。
时修向来不会低头,就连分手那天,他亦没有低头。
他说他只剩下时母了,让她多多体谅一下。
可是,她也只有爸爸妈妈了,那他们为了她受的委屈算什么?
她的容忍和体谅只会换来时母更肆无忌惮的嘲讽和针对。
她垂下眼眸,苦笑:“时修,我很讨厌等,因为等待是最迷茫的。”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像是迷失在黑夜里的汪洋中,一个海浪翻涌就能直接将她吞没。
她眸子里闪烁着泪花,但是声音却决绝:“时修,婚姻不是开玩笑的,谁的感情都是珍贵的,方静是因为喜欢你才会同意,可是人家的喜欢不应该任由你挥霍和糟蹋。”
“我的确很喜欢过你,但是我们不合适。”
如果婚姻是一双鞋,刚开始可以将就着不适合的码数,可是当岁月渐长,也会觉得挤脚。
她看着时修,眼底情绪翻涌。
三年的相伴,从青涩到成熟,那是她最好的青春。
人对青春里的事物总是会心软,特别是人。
时间越往后,越只会记得优点。
时修只是苦笑,再次抬眸的时候,眼里的阴鸷好似一双锐利的鹰爪,紧紧掐着程蕴的脖子,“你是不是喜欢上池竞了?觉得他更好?”
程蕴皱着眉。
时修冷嗤:“他的确比我有钱,但是他们池家更不会同意,池竞他也只是玩玩……”
他站起来,带着些偏执,一步一步靠近程蕴,语气有些森然:“还是说……”他的手紧紧扣住程蕴的肩膀,“你们住一起,你和他做了?”
面前的时修陌生,而又恶心。
程蕴没想到时修会说出这样的话,眉头皱的更深,抬起手又是一巴掌,声音比刚才高了一个度:“时修!”
时修偏过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忽然有些疯魔的笑,“泱泱,你是我的……”
刚才是气愤,而现在只剩下害怕。
她用力踩了时修一脚,把他往后推,抓着包连忙就跑。
时修踉跄了两下,撞在桌子上,抬眸只能看到程蕴的背影。
程蕴一拧门把手,发现门锁了。
她的背后有些发凉,背过身拧着门把手,却丝毫没有用处。
时修轻笑着,发出低低的笑声,理了理身上有些皱了的衬衫,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脸上还是那个笑容,却让人心里一颤:“泱泱,你今天要是不答应,可就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