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食堂，舒屿小心翼翼的看着程蕴，不免有些担心，“对不起啊蕴，因为我的失误，害得你也被骂。”
梁瑞向来毒舌，说的话更别提多难听。
下午程蕴又重复了一次实验操作，又不免被梁瑞一顿骂。
梁瑞对实验的要求程度极其苛刻，看得其他两人话也不敢说。
其他两个也懂梁瑞这一刀杀鸡儆猴。
每一份实验报告封面都会有署名，这份实验报告到底是谁的，每个人一清二楚。
可是程蕴跟着梁瑞最久，所以肯定也就最先拿她开刀。
舒屿想到做那份实验报告的时候，那段时间太困了，一不留神，时间超了，所以才导致操作错误。
程蕴手机叮咚叮咚的响，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一边安慰舒屿，“没事的师姐，梁师兄就是这样的，我研一的时候挨得骂比这还要多，早就没感觉了。”
梁瑞好歹也是高知人士，自然不会喊爹骂娘，骂人也是阴阳怪气的。
这些话她都听习惯了，研一那会儿还有个师姐，两个人挨骂是常态。
程蕴这么说，舒屿还是愧疚，“真的对不起啊，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程蕴想拒绝，但是舒屿一副你不去我就更难受的表情让她更拒绝不了，还是应了。
随便糊弄点就行，黎行今天过去陪池竞，这会儿在家里休息。
池竞出了院，程蕴害怕她复烧，叮嘱他两个小时给她量一次体温，拍照给她看。
这不，手机叮咚一声，池竞那边发了个照片。
程蕴放大一看，36.5°，正常体温。
【池竞：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可怜脸jpg.】
没生病也要这么黏人？
不过，此刻她心里只觉得甜滋滋的，像是撞翻了的蜜罐，又润又甜的滋味直往心头里窜。
六月中的太阳太晒，在哪都觉得像蒸笼。
【程蕴：晚上和师姐出去吃，我尽量早点回去。】
舒屿看了眼旁边的人，只觉得她今天很不对劲。
被骂了怎么还能这么开心。
不小心瞥了眼，正好看到聊天框的备注。
池竞。
怪不得呢。
这个点人很多，两人在二楼的特色窗口点了一份水煮牛肉，旁边摆着她刚买回来的冰镇杨梅汁，不过，平日里吃饭最积极的人今天竟然才动了两口！
果然！恋爱就是让人迷糊！
她手撑着脑袋转头盯着程蕴，八卦的开口：“和池竞谈恋爱这么开心呢？”
舒屿和程蕴相处一年，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程蕴和时修准备分手那个阶段。
反正那时候的程蕴不是皱着眉就是惆怅，哪有现在这样。
【池竞：那我给你们订餐厅？】
师姐的调侃声在耳边落下，也让她难得羞涩了一把，拒绝了池竞，掐灭手机。
“哪有。”
她和池竞……算得上在谈恋爱吗？
她这句话落在舒屿耳朵里就变了味，莫名带了些羞涩。
舒屿了然的点头，“好好好，不逗你了，脸皮薄。”
刚谈恋爱的小年轻就是特别不好意思。
中午有午休，两人没地方去，打算回实验室拖出秦鹤那个大椅子将就一会儿。
天气太热，程蕴吃了两口也没什么胃口，但凡是把饮料喝了个干净。
冰都没化完，里面的液体就已经没了。
舒屿看她贪凉，叨了两句：“喝这么多容易肚子疼。”
程蕴摇摇头，“没事。”
说完收拾东西下楼。
刚起身，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段楚的消息。
【段楚：二姐，你在食堂吗？】
段楚怎么给她发消息？
她和段楚的关系随着长大后缓和了些，不过小时候的不愉快也摆在那了，关系不好不坏。
【程蕴：在，怎么了？】
那边回的特别快。
【段楚：东一这边吗？】
她来梨大了？
【程蕴：不在，东三这边。】
东一，最靠近他们实验室，但是味道不怎么好，除了应急，程蕴极少会在那边吃饭。
段楚没了下文。
程蕴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也不想问段楚问干嘛，还是来了梨大。
她和段楚眉眼太相似，在学校这种地方，很容易被有心人碰到，到时候也不好解释清楚，反而给段天聪添麻烦。
所以即使在街上遇到，她也不会主动和段楚打招呼，像个陌生人擦肩而过。
但是没想到刚出大门，就碰到了在门口站着的，大汗淋漓的段楚。
她没进食堂，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像是在看什么。
看到程蕴出来，刚要喊她，但是却看到了程蕴身边站着的熟悉的面孔，让她连忙转头。
舒伯伯家的姐姐怎么也在？
舒屿老远一出门就看到了段楚，这小女孩她倒是有印象，段叔叔家的小女儿，怎么到这来了？
她手上拎着一个特别大的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程蕴感受到旁边舒屿的目光，也看到段楚躲避的目光，主动开口叫了声段楚。
听到到程蕴的声音，她不敢应，怕程蕴不知道舒屿的身份，往食堂里面退了两步，却正好撞到从食堂里出来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段楚连忙道歉。
舒屿见程蕴出声，惊的看了眼程蕴，“你也认识小楚？”
话说间，程蕴已经和舒屿往这边走。
程蕴点头，面容依旧，“认识，她是我表妹，平时会叫我过去吃饭。”
舒屿不疑有她，只觉得缘分很奇妙。
没想到程蕴还和段家有关系呢。
她看了眼段楚拎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她也不笨，自然看得出段楚过来肯定是有事，也不打扰两个人，“那我先回实验室弄椅子等你。”
程蕴点头。
段楚站在程蕴面前，目光看了一眼舒屿走远了的背影，随后又迅速低下目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很小声的开口叫她，“二姐。”
程蕴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又看着她满脸的汗，温声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说到这个，段楚举起手里的袋子，有些紧张的咬着下唇，“二姐，这是上次……上次大姐给你的礼物……我那天不是故意的，只是拿错了，不是故意要抢你的……”
黑色的礼物盒躺在袋子里，显然已经被人重新包好。
程蕴笑着推回去，“你拿着吧，我每天上课一大堆书，平时也都是下试验田，不出去玩，这种包给我也是落灰的。”
看着被推回来的礼物，段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心里酸酸的，只能嘴硬的开口：“这是大姐给你的，我不要。”
段楚流了很多汗，头发黏糊糊的粘在脸上，程蕴看不下去，递给她一包纸，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大热天的，以后别中午跑过来。”
段楚眼睛酸酸的，觉得对不起又愧疚，明明在家里练习了那么多次，但是在程蕴面前就是说不出口。
对不起这三个字像是紧紧黏在了她的喉间，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开口解释，“可是其他时候我找不到你。”
她害怕程蕴不要，想着把东西放在她寝室里就走，可是她去问黎老师，却得知她已经不住学校里。
搬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至于搬到哪里，怎么搬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程蕴也不想和段楚多说些什么，拒绝礼物的意味也明显。
她目光暗下来，但还是想继续开口：“二姐……”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吗？”
程蕴开口打断，声音虽然温和，但是也带着一份不容反驳的语气。
段楚紧紧攥着手里的钥匙，鼻子有点酸，让她连忙低下头。
“有……”
她的声音哽咽，整理了一会儿情绪，她才把钥匙递到程蕴面前，“这是家里的钥匙。”
程蕴目光落在那个钥匙上，深吸了口气，摇头，“你收着吧，我这段时间挺忙的，应该不会回去了。”
“那还有以后啊……”
程蕴抿着唇，没说话。
段楚也不知道怎么说，半晌，只能闷闷的说了句：“你不回家了吗？”
回家。
段家不是她的家。
她只是苦笑的摇头，“我的家在长溪，以后我也会回长溪。”
“不用给我留钥匙，我应该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