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甲板上看到祝铮和陈砚生在水里相拥的一幕，像根刺扎在心里，尤其是张少峰，捏紧的拳头至今没有松下来。
“祝小姐，你没事吧？”
沈嘉言先一步走过来，语气温和。
“我让人备了姜汤，去我房间喝一碗暖暖身子？”
张少峰也跟着上前：“我房间有新的衣服，你先换换，别感冒了。”
祝铮礼貌地向他们客套了一下，随后径直走到陈砚生面前。
他的右手被包扎得像个粽子，左胳膊也肿了，显然是刚才被打的地方伤得不轻，连站都站不稳。
“能走吗？”祝铮问，声音放柔了些。
陈砚生点点头，刚想迈步，就疼得皱紧了眉。
祝铮没说话，走到他左边，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我扶你。”
她的动作很自然，好像做过千百遍一样。
陈砚生的身体瞬间僵住，能感受到她手掌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衬衫传过来，烫得他心尖发颤。
他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祝铮扶得更紧了。
“别动，你胳膊有伤。”
祝铮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话。”
陈砚生的脸“腾”地红了，连耳根都红透了。
他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有惊讶，有探究，还有……张少峰和沈嘉言那能杀人的眼神。
他想松开，可祝铮的手很稳，扶着他的力道刚刚好，让他没那么疼了。
而且，他心里竟然有一丝贪恋这种靠近，哪怕只是暂时的。
“谢谢……”
他的声音细若蚊吟，几乎要被海风吞没。
“谢什么。”祝铮笑了笑，扶着他往船舱走，“是你救了我，该我说谢谢才对。”
陈晓晓赶紧跟上，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瞪了张少峰和沈嘉言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别打我老板主意”。
林秀琴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对林国栋说：“这俩孩子，真是……”
林国栋拍了拍她的手：“别操心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张少峰看着祝铮小心翼翼扶着陈砚生的样子，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嘉言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眼神沉沉地盯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指在口袋里攥成了拳。
***
船舱的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
游轮负责人找来了干净的衣服，祝铮先让陈砚生去浴室冲洗，自己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海面，脑子里乱糟糟的。
刚才在水里那个吻，像个滚烫的烙印，印在她的唇上，也印在她的心上。
她没喝醉，也没糊涂。
看着陈砚生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地扑过来，看着他攥着刀的手血流不止，看着他掉进海里时那瞬间的绝望……她突然就不想再等了。
什么身份差距，什么事业为重，在生死面前，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她喜欢看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喜欢他笨拙地关心她的样子，喜欢他明明很在意却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这些喜欢，早就藏不住了。
浴室的门开了，陈砚生走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他的右手不能动，只能用左手笨拙地擦着头发，看到祝铮看他，赶紧低下头，耳根又红了。
“那个……我洗好了。”
“嗯。”祝铮站起身，“你先坐会儿，我去拿吹风机。”
她找出吹风机，插上电，走到他身后，帮他吹头发。
暖风拂过发梢，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吹风机的嗡嗡声。
陈砚生的身体很僵硬，祝铮的手指偶尔碰到他的头皮，他就会下意识地缩一下。
祝铮忍不住笑了，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伤口疼吗？”她问，声音被吹风机盖得有点模糊。
“不疼。”陈砚生的声音闷闷的，“医生说缝了五针，过几天就好了。”
“五针还说不疼？”祝铮挑眉，“你当我傻啊？”
陈砚生没说话，只是耳朵更红了。
吹好头发，祝铮关掉吹风机，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陈砚生突然站起来，动作太急，牵动了胳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干什么？”祝铮赶紧扶住他。
“我……我该回去了。”陈砚生低着头，不敢看她，“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回去？”祝铮皱了皱眉，“你这样怎么回去？手不能动，胳膊也肿了，回去谁照顾你？”
“我自己可以……”
“不行。”祝铮打断他，语气很坚定，“今晚就在这儿住。”
陈砚生愣住了，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
祝铮看着他的眼睛，心跳越来越快。
她避开他的目光，走到窗边，假装看海。
“就当……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她的声音有点不自然，“而且，你的伤需要有人看着，万一发炎了怎么办？”
陈砚生看着她的背影，心怦怦直跳。
他其实也不想走。
他想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各做各的事，也好。
可他又怕，怕自己会忍不住多想，怕自己会说错话，做错事，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靠近。
“那……好吧。”
他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三个字。
祝铮转过身，走到沙发边，拿起毯子铺好。
“你睡床，我睡沙发。”
“不行！”陈砚生立刻反对，“你是女生，怎么能睡沙发？我睡沙发就行，我不碍事。”
“我是老板，听我的。”祝铮板起脸，“你受伤了，需要好好休息，睡沙发怎么行？”
陈砚生还想争辩，祝铮却已经拿起自己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陈砚生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又看了看那张宽大的床，突然觉得，今晚这劫，好像也不是白受的。
至少，他离她，好像又近了一步。
浴室里，祝铮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红扑扑的脸，忍不住拍了拍。
她从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既然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就要勇往直前。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未来的路还长，她不知道和陈砚生能不能走到最后，但她知道，自己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至少，她遵从了自己的心意。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