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铮看着他微驼的背影，心里也开始斟酌。
上次巷子里的惊险一幕还历历在目，有他在身边，好像确实更安心些。
“好啊。”
祝铮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陈砚生耳朵里。
“那就麻烦你了。”
陈砚生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
确认祝铮是认真的，他才有些局促地点点头。
“不麻烦，应该的。”
“那你后天晚上穿得正式点。”
祝铮笑了笑，指了指他身上的工装。
“别穿这个去，显得太格格不入。”
“嗯，我知道。”
陈砚生应着，心里却有点犯愁。
他哪有什么正式的衣服，平时除了工装就是几件洗得发白的褂子。
祝铮看出他的窘迫，想了想说：
“我记得沈先生之前送过我一张百货公司的购物券，还没用，你拿去买身西装吧，就当是公司给你配的工装，以后见客户也用得上。”
“不用不用！”陈砚生赶紧摆手，“我自己有钱，不用你的券。”
他不想总花祝铮的钱，拿了她的工资，已经觉得欠了人情，再用她的购物券买衣服，那成什么了？
祝铮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勉强。
“行，那你自己去挑身合适的，别太便宜，合体最重要。”
“嗯。”
陈砚生拿着生产计划表，脚步轻快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嘴角忍不住悄悄往上翘了翘。
能跟她一起去，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
陈晓晓听说要上游轮参加晚宴，兴奋得差点在美容院蹦起来。
“游轮？是不是那种特别大的船？上面有好吃的吗？是不是还有人跳舞？”
她拉着祝铮的胳膊，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眼睛亮得像星星。
“你是去当保镖的，不是去玩的。”
祝铮笑着拍开她的手。
“别光顾着吃，眼睛放亮点，多留意周围的人。”
“知道知道！”
陈晓晓连连点头，心里却早就开始盘算穿什么衣服。
回到洋楼，她翻箱倒柜，把祝铮给她买的那身藏青色连衣裙找出来，又试了试新买的小皮鞋，在镜子前转了好几个圈。
“祝小姐，你看我这样行吗？会不会太素了？”她拉着裙摆问。
“挺好的，大方得体。”祝铮打量着她，“别戴太多首饰，简单点就行。”
“嗯！”
陈晓晓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游轮长什么样呢。
听说上面的西餐都是用银盘子装的，还有那种插着羽毛的蛋糕，想想就觉得新鲜。
她幻想着自己穿着连衣裙，跟在祝铮身后，英姿飒爽地挡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心里就美得冒泡。
***
陈砚生下班后，揣着钱去了百货公司。
男装区的西装挂得整整齐齐，价格看得他眼皮直跳。
最便宜的一套也要八十多块，顶他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他在货架前转了好几圈，售货员看出他的犹豫，热情地过来介绍：
“先生，买西装啊？我们这新到了一批深蓝色的，料子是混纺的，挺括又耐穿，适合年轻人穿。”
陈砚生被说动了，拿起一套比划了一下。
深蓝色确实百搭，也耐脏，平时见客户穿也合适。
“能试试吗？”
“当然可以！”
他进试衣间换上，出来站在镜子前，自己都愣了一下。
平时穿惯了工装，突然换上笔挺的西装，显得整个人都挺拔了不少。
肩膀宽宽的，腰杆直直的，眉眼间的局促被这身衣服衬得淡了些，多了点沉稳的味道。
售货员在旁边赞不绝口。
“先生，您穿这套太合适了！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陈砚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咬了咬牙：“就这套吧。”
付了钱，他把西装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袋子里，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往家走。
路过街边的馄饨摊，他停下来，叫了一碗馄饨，加了两个荷包蛋。
算是……给自己的奖励吧。
***
晚宴当天下午，祝铮在美容院的休息室做了个简单的护理。
林姐给她化了个淡妆，眼线细细的，唇色是淡淡的玫瑰红，既不张扬，又显得气色很好。
她选了一条浅灰色的连衣裙，料子是光滑的真丝，领口处绣着几朵小小的玫瑰，简单又大方。
“祝小姐，你这一打扮，比那些电影明星还好看！”小芳在旁边惊叹道。
祝铮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走吧，该出发了。”
陈砚生和陈晓晓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看到祝铮下来，陈砚生眼睛都看直了。
浅灰色的裙子衬得她皮肤白白的，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细细的脖颈，走路的时候，裙摆轻轻晃动，像水波一样。
他看得有点出神，直到陈晓晓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脸颊腾地红了，赶紧移开目光。
“我、我们走吧。”
“嗯。”
祝铮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陈砚生穿了那套深蓝色的西装，里面配了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一条简单的领带。
他好像还特意理了头发，额前的碎发都梳上去了，露出饱满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利落。
“挺合身的。”祝铮由衷地说。
“嗯，就……就随便买的。”
陈砚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领带。
“走吧，别迟到了。”
三人坐上王师傅的车，往码头去。
游轮早就停在岸边了，灯火通明的，像一座漂浮在水上的宫殿。
船身上挂着彩色的灯带，远远望去，漂亮得晃眼。
码头上已经停了不少车，穿着体面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往船上走，笑语声顺着风飘过来。
“哇，真漂亮啊！”陈晓晓扒着车窗，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别光顾着看，打起精神来。”祝铮提醒她。
“知道啦！”
车停稳，陈砚生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替祝铮打开车门，手还不忘挡在车门框上，怕她碰头。
这个小动作让祝铮心里暖了一下，她轻声说了句“谢谢”，弯腰下了车。
三人往船上走，检票的侍者看到祝铮，眼睛亮了亮，恭敬地鞠了一躬。
“祝小姐，里面请。”
看来“铮”牌的名气，已经传到了这些场合。
一上船，震耳的音乐就扑面而来。
大厅里铺着红色的地毯，水晶灯吊在天花板上，亮得晃眼。
男人们穿着西装，女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手里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食物的味道，带着点奢靡的气息。
陈晓晓立刻进入状态，眼睛像雷达似的四处扫视，紧紧跟在祝铮身后。
陈砚生也挺直了背，不动声色地站在祝铮身侧，形成一个微妙的保护姿态。
他虽然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但眼神却很警惕，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小铮，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