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他蹲下身,与酥酥平视,“爸爸带你去个地方看看,好不好?那里有一些……不太开心的花花,酥酥能不能帮爸爸问问它们,昨天晚上看到了什么?”
酥酥虽然不太明白不太开心的花花具体指什么,但能帮到爸爸让她非常兴奋,立刻用力点头,“好!酥酥帮爸爸问!”
白舒杨抱起女儿,对办公室外的同事交代了一声,便开车再次前往锦绣花园小区。
案发现场依旧封锁着。
值守的民警看到白舒杨带着孩子过来,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打开了门。
白舒杨抱着酥酥,直接走向主卧室。
“酥酥,”他指着浴室门口那盆叶片宽大的绿萝,以及阳台上的几盆植物,压低声音说,“就是这些花花,你试试看,能听到它们说话吗?”
酥酥的小脸变得认真起来。
她的大眼睛专注地看向那盆绿萝,小耳朵微微动着,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她小小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白舒杨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酥酥那张突然变得专注的小脸上。
过了大约一分钟,酥酥转过头,看向白舒杨,伸出小手指着绿萝旁边的空地,也就是王怀安倒下的位置。
“爸爸,那个大叶子花花说,它看到那个高高的人从那个有水的小房间里走出来,身上围着白白的布……”
酥酥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转述:
“他拿着那个会发亮唱歌的小方块,放在耳朵边上,然后,他就站在这里……说了两句话……”
白舒杨的心提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他说了什么?酥酥,慢慢想,他说了什么?”
酥酥歪着头,又“听”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了。”
“然后呢?”白舒杨急切地追问,“然后发生了什么?”
酥酥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似乎绿萝传递来的信息让她也很不舒服:“大叶子花花说,然后……然后那个高高的人,突然就‘咚’的一下,倒在地上啦,不动了……”
“酥酥真棒。”白舒杨摸了摸酥酥的脑袋。
他又让酥酥尝试与阳台的其他植物沟通,但依旧没有获得更多有效信息。
看来,主要的线索都集中在那盆绿萝上了。
*
带着酥酥回到刑侦大队,白舒杨立刻将季云帆叫到了办公室。
“小帆,重点调整一下。”白舒杨神色严峻,“王怀安很可能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他杀,立刻集中所有资源,排查他死亡前24小时内,尤其是下午时间段,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小区监控、通讯记录、社会关系,一个都不能漏!”
“是,师父!”季云帆意识到案情有了重大转折,立刻领命而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重案组都高速运转起来。
调取小区及周边所有监控录像。
排查王怀安的手机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信息。
走访邻居、同事、亲友……
然而,初步反馈回来的信息却纷繁复杂。
王怀安作为公司副总经理,社会交往面并不窄。
死亡前一天和当天,与他有过电话、信息联系的人不少。
通过小区大门和单元楼门禁的人员记录也很多。
傍晚时分,季云帆拿着一叠初步筛选出来的名单,眉头紧锁地走进白舒杨办公室。
“师父,这是初步筛选出的,在死者死亡前24小时内,与他有过直接或间接接触的人员名单,有十几个。”季云帆将名单放在桌上,叹了口气,“这么多人,谁才可能是那个凶手?而且很多只是电话联系或者同时在小区出现,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们与死者见过面。”
白舒杨看着那串名单,目光沉静。
他理解季云帆的心情。
刑侦工作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从海量信息中筛选出那一点点有用的线索。
“感觉像大海捞针,对吧?”白舒杨拿起名单,快速浏览着,“但凶手一定就在这些人当中,或者与这些人有关,继续查,交叉比对他们的背景、与死者的关系、时间线,尤其是案发时间段内的不在场证明。”
“明白。”季云帆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我让他们继续深挖,尤其是案发前后几个小时内的精准行踪。”
又经过一夜连同第二天上午的紧张排查、交叉比对,范围被一步步缩小。
那些只有电话联系,有明确不在场证明,或者与王怀安关系疏远,缺乏动机的人员被逐一排除。
最终,两份被重点圈出的资料摆在了白舒杨的桌上。
季云帆指着这两份资料,语气专注。
“师父,排查清楚了。在死者王怀安死亡当天下午,也就是案发前几个小时,通过监控确认和证人回忆,进入过他家中,并且与他有过单独接触的,只有两个人。”
白舒杨目光一凝:“谁?”
“第一个,是他的同事,也是报案人,李铭。”季云帆指着第一份资料,“根据监控和李铭自己承认,他当天下午两点左右,确实去过王怀安家,是为了送一份急需签字的文件。停留时间大约十五分钟。他解释说是工作事务。”
“第二个,”季云帆拿起另一份资料,上面是一个女性的基本信息和一个监控截图,截图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一个穿着浅灰色外套戴着帽子的女性身影在下午三点多进入单元楼,“是一位名叫孙娜的女性。”
“我们调取了更清晰的电梯监控,确认是她,二十八岁,无固定职业,初步了解,她与王怀安保持着,比较密切的私人关系,她于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进入王怀安家,停留了约四十分钟,在四点零几分离开。”
李铭,同事兼下属,下午两点到访,停留十五分钟。
孙娜,亲密女性朋友,下午三点二十分到访,停留四十分钟。
而王怀安的死亡时间,推断在下午六点至六点半之间。
这两个在王怀安死亡当天下午单独与他见过面的人,无疑成为了嫌疑最大的人选。
白舒杨的手指在这两个名字上轻轻敲击着,眼神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