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其他人,目光沉稳,“大家都辛苦了,回去抓紧时间休息。这个案子不简单,后面还有硬仗要打,所有人都必须保持好状态,明白吗?”
“明白,白副队!”众人齐声应道。
“小帆,走吧,回队里。”白舒杨对季云帆说道,率先向门外走去。
季云帆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夜色中,白舒杨坐进副驾驶,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回到刑侦大队后,白舒杨快速处理了必要的文书工作和任务分派。
窗外夜色已深,办公楼里大部分灯光已经熄灭,只剩下他们重案组办公室还亮着几盏。
“小帆,今天先到这里,我们也回吧。”白舒杨合上文件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
季云帆点点头,他也累得不轻,“好的师父,您也早点休息。”
接着,两人各自开车回家。
白舒杨将车停稳,回家时,抬头看到家里灯光还亮着,心中才稍稍缓解。
推开门,客厅里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声音调得很小。
酥酥已经洗过澡,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蜷在沙发上,小脑袋一点一点地。
安映真坐在她旁边,正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听到开门声,酥酥立刻抬起头,睡意朦胧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软软地喊了一声,“爸爸!”
安映真也转过头,看到儿子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轻声问道:“这么晚才回,是不是又有新的案子了?”
白舒杨换下鞋子,走到沙发边,弯腰将扑过来的酥酥抱进怀里。
感受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和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这才对安映真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嗯,一个突发情况,人没了,死因有点怪。”
他没有多说案件细节。
这是他的职业习惯,也是不想让家人担心。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电视屏幕,此刻正在播放本地文化新闻。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女性面孔。
气质清冷,容貌出众,正被媒体和人群簇拥着。
主播的画外音清晰传来:“……着名青年画家沈云悠于今日抵达我市,即将出席为期三天的国际艺术交流峰会。沈云悠以其独特的画风备受关注,此次禾城之行……”
沈云悠?
白舒杨准备抱酥酥去睡觉的动作猛地顿住,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这个名字……
他盯着屏幕上那张冷静自持的脸,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爸爸?”酥酥察觉到他的僵硬,仰起小脸,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安映真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她的心猛地一跳,目光在电视屏幕和白舒杨怔忪的侧脸之间快速扫过,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站起身,语气如常地说,“时间不早了,酥酥该睡觉了,舒杨,你也累了一天,快去洗漱休息吧。”
白舒杨回过神来,压下心头那阵莫名的悸动,勉强对安映真笑了笑,“嗯,知道了。”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酥酥身上。
然后,他抱着酥酥走进她的儿童房,将她轻轻放在铺着星星月亮床单的小床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爸爸,”酥酥伸出小手,抓住白舒杨的一根手指,大眼睛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显得格外清澈,“你今天抓坏蛋辛苦啦,酥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讲小花和小草的故事!”
白舒杨心头一暖,柔声道:“好啊,爸爸听酥酥讲故事。”
酥酥清了清嗓子,开始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讲述,“昨天晚上,阳台上的小茉莉告诉我,它看到月亮婆婆掉了一颗星星在它的叶子上,亮晶晶的,可是早上太阳公公一出来,星星就不见啦……”
他耐心地听着,偶尔配合地发出疑问,“哦?那小茉莉有没有说,星星去哪里了?”
酥酥歪着头,像是在侧耳倾听什么,然后一本正经地转述,“小茉莉说,星星被风伯伯带走,去浇灌那棵渴了好久好久的小野花啦,它还说,小野花今天喝饱了水,可开心了,叶子都绿了好多呢!”
白舒杨顺着女儿的话,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他俯身,“酥酥的故事真好听,小野花一定很感谢你,现在该睡觉了。”
“爸爸晚安。”酥酥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白舒杨轻轻关上儿童房的灯,退了出来。
白舒杨脸上的温柔笑意渐渐敛去。
他走到客厅,发现安映真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坐在沙发上。
电视已经关闭,她正端着一杯水,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显然是在等他。
白舒杨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客厅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墙壁上挂钟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
安映真看着儿子疲惫而又带着一丝茫然的神情,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
她放下水杯,声音放得很轻。
“舒杨,”她唤了一声,等儿子抬起头看向她,才继续问道,“关于电视上刚才那个沈云悠,沈画家,你真的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白舒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避开对方探究的目光,视线落在茶几的一角,眉头再次习惯性地蹙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是不记得,是那段记忆,本身就很混乱,甚至可以说是……空白。”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罕见的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我怀疑,“我记得大概三年前,确实有那么两次,我喝醉了,醉得很厉害,几乎是不省人事,是队里几个同事给送回来的。但是具体是哪一天,在哪儿喝的,怎么喝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脑子里完全是一片模糊。”
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只隐约觉得好像发生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怎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