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乱立flag。
次日正午,天色异变。
当日轮逐渐被阴影吞噬,天地陷入诡异的昏黄,青州城陷入一片混乱。
街边摊贩手忙脚乱地收拾货物,瓷碗摔碎的脆响此起彼伏。“天狗食日了!“一个老妇跪地哭喊,不住叩首。孩童们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哇哇大哭,紧紧抱住父母的双腿。
酒楼茶肆里,食客们纷纷涌到窗前,惊恐地望着逐渐被阴影吞噬的太阳。“这是不祥之兆啊!“有人颤声喊道,顿时引起一片骚动。
更有人趁机作乱,街角传来打砸声和女子的尖叫。一队衙役匆忙赶来维持秩序,却被惊慌的人群冲得七零八落。
青州城天牢最深处的囚室内,唐欣缓缓睁开了眼睛。
透过狭小的气窗,她注视着天空中那轮逐渐残缺的日冕,瞳孔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暗芒。那双略带柔美的眼睛,此刻明亮得令人心惊。
她轻轻活动了下被铁链锁住的手腕,眼中暗色更甚。
当日全食达到顶峰,天地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她低声吐出两个晦涩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随即,她又恢复了往日那副麻木的神情,缓缓闭上双眼,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
楚寒站在驿馆二楼,目光死死锁住刺史府方向那抹诡异的红光。她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心底的不安如潮水般翻涌。
“果然……“她低声自语,“这场日食,怕就是他们一直在暗中等待的机会。”
与此同时,一名暗卫捧着木匣匆匆来报:“大人,按您的吩咐,我们从旧库房中找到了三箱当年追回的税银。“
“确定是当年的税银吗?”
“确定。”
楚寒的目光陡然锐利,虽然不多,但也够了。
虽然不多,但也够了,现在,就是验证猜想的时刻。
楚寒迅速打开木匣。只见几只通体灰白的“饕餮“虫正在匣中焦躁地爬动——这种异虫对特定灵力波动极为敏感。
她取出一锭税银缓缓靠近。就在银锭距离木匣还有三尺远时,那些虫子突然疯狂地撞击匣壁,发出刺耳的嘶鸣,口器中渗出诡异的黏液。
“果然如此……“楚寒眸光骤寒,“官银……早就被人动了手脚。”
还没等她做出过多思考,天空中,血光与日食交织,将整座青州城笼罩在不祥的阴影之下。
萧宴快步来到她身边,神色凝重:“那红光……“
“是血祭大阵的残余灵力。“楚寒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躁,“我们都被骗了。方铭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阵法……从来就不在刺史府地下。“
她猛地转身,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快!去无上天尊庙!“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刺史府那道红光突然暴涨,化作一道血柱直冲云霄!
在城西废弃的染坊内,黑白双煞并肩立于屋檐之上。黑袍人望着冲天血柱,发出沙哑的笑声:“时候到了!“
白煞振袖扬手,无数饕餮虫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白色的潮水。它们在染坊院落中汇聚成不断蠕动的虫团,成千上万的口器开合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白色,一种起码在大多数人眼里很美的颜色,此刻却显得格外令人恶心。
在染坊院落中央,无数白色饕餮虫正疯狂地交织融合。
它们组成的身躯逐渐显露出传说中饕餮的轮廓——羊身人面,腋下睁开数只猩红的眼睛,每一只都透着贪婪的光芒。
最令人作呕的是那张占据了大半个躯干的巨口。
它开合间露出层层叠叠的利齿,垂落的涎水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坑洞。本该是耳朵的位置生着一对扭曲的肉角,随着怪物的蠕动不断滴下黏液。
它的四肢尚未完全成形,时而显现出虎爪的轮廓,时而又溃散成蠕动的虫团。
但最诡异的是,这庞然巨物周身竟散发着玉石般的光泽,将那可怖的形态映照得如同某种扭曲的艺术品。
“看啊小黑,“白煞痴迷地赞叹,“这很有趣不是吗?”
“还差一点……“黑煞眯起眼睛,“需要更多祭品……”许久却又笑出声来,“把那些东西拿出来吧。”
白煞轻笑一声,染坊地窖中爬出数十具腐烂的凶尸。它们步履蹒跚,裸露的骨架上挂着碎肉,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
黑煞双手结印,凶尸们顿时化作道道黑气,如百川归海般涌向饕餮。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羊身暴涨至五丈余高,腋下的眼睛增加到十二只,巨口中的利齿如同密林般层层交错。
“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黑白双煞沉浸在狂喜之中时,异变陡生!
那饕餮巨兽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无数道黑气如毒蛇般激射而出,瞬间缠住二人。
“不——!“白煞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力正被疯狂抽取,“这畜生竟敢反噬!“
黑煞拼命结印试图挣脱,但那黑气如同附骨之疽,顺着他的七窍钻入体内。他浑身剧烈抽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我们……被骗了……“白煞发出最后一声哀鸣,整个身躯化作一缕青烟被饕餮吸入巨口。
黑煞挣扎着望向城隍庙方向,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
话音未落,他也被彻底吞噬。饕餮满足地发出轰鸣,身躯再度暴涨,十二只眼睛同时转向城中心——那里,真正的猎物正在等待。
就在饕餮吞噬黑白双煞的同时,城内异变再起,瞬息之间,青州城各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一座座无上天尊庙竟从地底破土而出。青石板街道被拱起撕裂,民宅墙垣在庙宇崛起的冲击下轰然倒塌。
这些庙宇通体漆黑,檐角悬挂着诡异的青铜铃铛,每一座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庙宇的墙体正在不停蠕动——仔细看去,竟是由无数饕餮虫凝聚而成。
虫群如潮水般从庙门涌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石阶都被啃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