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话音刚落,萧宴眸光骤亮:“你是说……”
“没错。”楚寒展开一幅青州地图,“税银案、矿洞案、无上天尊邪教,这些看似不相干的案子,或许都是同一张网上的结点。而唐欣,就是串联这些案件的关键线索。”
她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圈:“从税银案入手,或许能揭开整个青州迷局的面纱。”
然后似乎又想到什么,她再次补充道:“而且我有一个直觉,通过查这次的案子,我们或许能得到一些有关那个小姑娘身份的意外之喜。”
……
次日清晨,天光未亮,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闪入楚寒书房,真正被楚寒派去运送瓷瓶的人回来了。
“大人,东西送到了。”黑衣侍卫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信封上写着苏大嘴的名字,“上京那边已经验过,这是回执。”
楚寒拆信细看,指尖突然顿住:“辛苦了……”
她抬眼看向侍卫:“这一路可还顺利?”
“托大人的福,一切顺利。”侍卫压低声音,恭敬答到。
“一切顺利吗?”,楚寒若有所思地叩着桌案。
“是。”侍卫点头应是。
“嗯,那你回去吧。”楚寒微微颔首,将侍卫挥退后,径直打开了信封。
信封内滑出一枚通体乌黑的铃铛,样式古朴,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楚寒将其托在掌心,铃铛竟微微发热,仿佛有生命般传递着某种韵律。
她展开信纸,苏大嘴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
「此物非凡品,乃极北玄冰深处之寒铁,经老夫亲手锻造七七四十九日方成。那些宵小之辈体内藏着的阴邪之气,在此铃面前犹如夜萤比之皓月——三十步内,但有所察,铃身自会泛起清辉。若距十步,光华流转;若至三步,灿若星河。嘿嘿,也就是老夫这般妙手,才能铸就此等灵物!
——苏大嘴附」
楚寒指尖轻抚铃身,唇角泛起冷意。这枚看似不起眼的小铃,竟是照妖镜般的存在,不枉他们费尽心思才找到如此线索。
她缓步走向窗边,目光扫过院落中往来穿梭的仆从。当铃铛经过东南角正在洒扫的杂役时,表面果然泛起一丝极淡的幽蓝光晕。
“果然……”楚寒轻声自语,指节微微收紧。这青州城,当真是蛇鼠一窝。
……
夜色渐深,青州刺史府的书房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方铭焦躁地在房中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每一步都踏得格外沉重。
“第五日了……”他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干涩,“上头的回信,当真一点音讯都没有?”
垂手侍立的师爷连忙躬身:“大人,已经是第三封急报了。按往常的规矩,最迟两日就该有回音的……”
方铭猛地转身,衣摆带起一阵风:“那黑白二位使者呢?可有什么消息?”
师爷的头垂得更低了:“也……也联系不上。自从半月前他们前往白石村善后,就再未现身。小人派去查探的人回报,说他们的落脚点早已人去楼空……”
“半月……”方铭踉跄后退,扶住冰冷的案几才勉强站稳。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急声追问:“那前日让你送去无上天尊庙的密信呢?可有人接应?”
师爷的声音几不可闻:“小人……小人在庙里等了一整夜,始终无人前来。”
方铭的脸色瞬间惨白。他颓然挥手,声音嘶哑:“出去……都出去。”
待书房门轻轻合拢,他立即扑到书架前,颤抖着转动隐藏在《青州志》后的机关。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间仅容转身的密室。
密室内只摆着一个紫檀木锦盒。方铭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一枚玄铁令牌静静躺在明黄绸缎上。令牌上的九头蛇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光,每个蛇头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择人而噬。
他伸出颤抖的手,却在即将触到令牌时猛地缩回。三年前那个雨夜,那位大人在交给他这枚令牌时说过的话,此刻在耳边异常清晰:“此令在,你便在。”
可现在……令牌犹在,联系却断了。方铭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枚被遗忘在密室中的令牌,已经成为一枚弃子。
“不……不会的……”他看着密室暗格内的那张纸片,喃喃自语,眼中却写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
……
次日清晨,晨雾未散,楚寒与萧宴对坐在院中石桌前,一壶新沏的云雾茶正氤氲着热气。
萧宴轻啜一口茶汤,放下茶盏:“阿寒,你昨日提到三年前的税银案……这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寒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卷宗,在石桌上徐徐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案情:
“永昌三年秋,一批从青州运往京城的税银,共计五十万两,在官道上不翼而飞。押运的三十名官兵全部遇害,无一生还。”
她的指尖划过卷宗上的地形图:“案发地点在青州与临州交界的落雁坡,那里地势险要,本是盗匪出没之地。但奇怪的是……”
楚寒抬头看向萧宴,”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官兵都是被一击毙命。更蹊跷的是,五十万两白银,就这般凭空消失了。”
萧宴眉头微蹙:“如此大案,难道没有查出任何线索?”
“有。”楚寒翻到卷宗下一页,指着一个用朱笔圈出的名字,“当时负责验尸的仵作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药渣。经查证,这种药材只有城南'济世堂'的坐堂大夫会使用。”
“济世堂……”萧宴沉吟道,“莫非就是唐欣的师门?”
“正是。”楚寒颔首,“唐欣的师父,正是济世堂的主人,神医张明远。不过要说这位张明远,身份可不是一般的多,事发前在青州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仅是远近闻名的神医,还是一个偏门道士,经营着一家道观。”
“案发后,几乎没人相信他与此案有关。但人证物证聚在也容不得他抵赖。官府立即派人前去缉拿,但……”她顿了顿,“等官兵赶到时,张明远已经暴毙在家中,唐欣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