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带个女人来能顶啥用……”
“这妞子长得真还不赖，这小年轻不带着舍不得吧嘿嘿嘿。
这要是留在村子里，嘿嘿……”
一个形容猥琐的瘦小男子擦着嘴角的口水嘿嘿笑，
旁边几个叼着烟袋的村民跟着哄笑起来。
桑云苓回头瞪他一眼，毫不客气，
“闭上你的狗嘴，一点肉都举不起来的窝囊废，还惦记着腌臜事情呢。”
“什么！”
朱癞子瘦的颧骨崎岖的脸上，眼珠子瞪得老大，这女人怎么会知道他不行的事情？！
他为了遮掩，时不时就去骚扰村里来的女知青，就为了证明自己有能力。
不可能，她就是瞎说，她又不认识他。
嘿嘿，他要能认识一个这样的女人，说不定就能恢复雄风了。
“小妹妹说的对，现在干正事呢，那事等到晚上才能想，嘿嘿嘿”
朱癞子突然又不气了，张嘴露出一口黄牙。
朱支书猛地上前踹他一脚，
“滚开，癞子，别在这丢人现眼！”
又对着小徐笑嘻嘻地讨好，
“专家专家，别听他瞎说啊，太冒犯专家嫂子了，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赔不是……”
小徐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怎么就搞成这样的误会了，他要是能有这么好的对象……
不对不对，小徐摇摇头，他怎么也跟着想这些事情了。
“你们别乱说了，她不是我对象……她是”
“桑顾问——”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可不能乱说，小徐想叫住桑云苓亲自来解释，
桑云苓已经走远，目光投向一片片贫瘠没有生气的田地。
她蹲下身，也不嫌脏，直接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捻开。
土壤夹杂着板结的硬块，捻开有干涩感，泛着灰白色的颗粒混杂其中。
她又起身走了几步，在不同的田块取样。
上一世她还不懂土地，只被逼着埋头干活。
现在看来这田地真是被他们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过度开垦导致有些田地沙化严重，土沙里还残留着细微的农药味，有些地方又因为乱用化肥导致突然板结酸化。
李干事好奇，有样学样地蹲下身看了一眼，
“这地，看着就不太好啊……”
朱支书立马接话，
“是啊，领导，这地不好，老天不开眼，他们都交不上粮，自己也吃不上饭，这可不好办那。”
桑云苓斜了他一眼，又陆续扫过几个跟记忆里重叠的恶毒面孔。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不紧不慢的对他们说，
“这可不是老天爷的问题，
不是天灾，是人祸。”
“哎呦呦，小娘子发话了，你家领导专家还没看呢。”
有人对她嘲讽道，
小徐赶紧抓住机会，站在她身旁扬声对着众人澄清，
“不是啊，这位就是专门请来给你们看地的，女！专家，桑顾问！真不是我！”
小徐这一次说的极其笃定，众人看他严肃的眼神，才信了，盯着她的脸色还是怀疑。
朱支书也狐疑地瞄着她，他不问她，问李干事，
“领导？上头给我们派了个女专家？”
见李干事点头，他却没有一开始见到李干事和小徐的激动和谄媚，
脸沉了下来，切了一声。
什么女专家，这不是来胡闹嘛！
众人的反应大差不差，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有人嗓子大，喊出声，
“那这位小娘子，女专家，你来看看咋回事啊。
这破地种啥死啥，喂了多少肥料都是白搭，
你有啥灵丹妙药，都给我们拿出来，啊拿出来开开眼啊，
大家说是不是……”
他把“专家”两个字咬的极其重，众人明白他的意思都意会地笑起来。
桑云苓看着他们嘲笑的嘴脸，扬声道，
“地没问题，是你们的脑子有问题！”
“我去你的！你骂谁呢！”
一个村民立马吼起来。
“胡说八道！”
“你什么狗屁专家！”
桑云苓根本不理会，指着几块明显不对劲的田地，
“化肥农药胡乱堆，你们也不管种类不管量，好土早就被你们烧坏了，板结酸化，根芽都扎不下去。”
又指了指另一块地，
“要么就是使劲开垦，这土里的肥力都流失了，没有营养。
一个个的乱搞，这些地能长好才是见鬼了！”
她的声量逐渐增大，有些人被她说的镇住，暗自琢磨。
几块田地的主人脸上却挂不住，
一人叉着腰，
“你放屁，说的一套套的，你这个小娘皮吃了几年饭敢这样胡咧咧？！
你摸过锄头吗？知道庄稼什么样子？
什么板结什么酸化？啊？城里看了几本破书就敢来指导我们？
老子种地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吃奶呢！”
“就是!瞎咧咧啥！”
“滚回去绣花吧你！”
桑云苓冷笑，这些人的毛病还是老样子，
“我再重申一遍！
这几块地，过度开垦，透支地力，
加上乱用农药化肥，土壤结构已经完全破坏，酸化和板结严重。
基本废了，没救了。”
她心里也在冷笑，有救她也不救。
朱癞子瞬间就炸了，跳着脚骂，
“放你娘的狗臭屁！
你个小娘们懂个球！
满嘴喷粪！你看老子好欺负是不是？
大队长都不敢说我没救了！
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胡说八道！”
朱老七也阴恻恻地帮腔，煽风点火，
“就是！专家？我看是砖家！砖头的砖，专门砸人饭碗的！
咱村就这几块好地还能有点收成，你上来就说废了？
安得什么心！是不是看我们几家不顺眼，故意使坏！”
其他几家被点了名的，也跟着围上来，
情绪激动，推推搡搡，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桑云苓脸上。
“什么狗屁专家！滚出我们怪石沟！”
“再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
“欺负我们乡下人不懂是吧？”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小徐急得满头汗，想挤进去劝，
“哎，乡亲们，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却被一个村民有意无意地挡在外面。
桑云苓前面被李干事帮忙挡着，唾沫星子直往他脸上喷，
简直受不了，他大声喊道，
“冷静！都冷静！你们像什么样子！”
但不出声还好，一出声也被两个村民死死地拉住，
“领导，你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