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给我死灵花？”
心中自鬼眼之处便埋下的疑惑酸涩此刻既开了口子，话便不由自主的从舌尖儿滚落。
“在你心里，为何偏疼宋青翎？”
这话问得分明是有些吃味。
两人之间那些朦朦胧胧欲说还说的情愫在这个夜晚被晏九山拽到了面前，令封玥无法回避。
她轻咳一声，想要与晏九山保持一段距离，但没想到她退一步晏九山便前进一步。
直至，她根本无路可退了。
但她的后背没有抵上冰冷的礁石，她与礁石之上隔了晏九山柔软的手掌。
“嗯？”
晏九山凑近她，温热潮湿的呼吸扑撒在她脸上，莫名的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你与他不同。”
封玥抬头，迎上晏九山的目光。
“他是寻常人，是我们猎妖司应当保护的对象，而你是猎妖司的人，你与他，亲疏之别。”
你与他，亲疏之别。
晏九山心头微痒，唇畔笑意漾开，双眸中也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散开。
这个回答倒是令他满意。
但……难得有这种抓住封玥的时候。
他得寸进尺问，“有多亲？”
晏九山忽然想到幻妖的幻境之中，她对幻妖说的，他是她的人。
那样的语气神态，似乎他是她的所有物。
“嗯……”
封玥似被难住了。
“你与我不止是互惠惠利的交易双方，而是，生死之交。”
封玥沉眸正色，“你还是我猎妖司僚属。”
晏九山眉心微蹙，似乎对于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但……来日方长，不可将封玥逼得太紧了。
“可我不想只是生死之交，想成为……”
柔嫩的手指轻轻按上晏九山的唇。
封玥警惕的看向晏九山的身后，她的眉心紧蹙，目光惊骇，显然是晏九山的身后有什么诡异可怖的东西。
见封玥如此，晏九山也不得凝神警惕。
他的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晏九山借用烛光看到他身后有一个东西正在缓缓长高，最后到他耳朵下面一点的高度。
高度停止了。
身形逐渐从一大块没有轮廓形状的泥土逐渐变成人的形状。
那是一个女子。
长发披散，钗环皆有，衣袂翩翩。
“你不是想要我吗？怎么不回头看看我？”
这声音，是封玥！
封玥的眼神跟见了鬼一样。
因为她与晏九山身后的“自己”正面对面。
“封玥”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满头喜庆的珠翠，化着精致动人的妆容，眼神妩媚。
一只涂着蔻丹的手放在晏九山的肩上，白嫩，纤长得近乎完美。
“晏九山，你回头看看我啊。”
封玥笑，“你不是想要我成为你的妻子吗？”
不，不要回头！
封玥已经猜到了晏九山身后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晏九山欲望的化身，自梵明海中爬出来的欲妖。
刚才晏九山同她说话的时候动了欲念，被它察觉到之后现身。
“晏九山，别回头！”
封玥急声大喊，“你一回头就会被欲望吞噬，再也无法醒来！”
但晏九山的神色木然，似乎完全听不到封玥说的话。
欲妖对着封玥轻轻一笑，语气挑衅，“他想要的是我，不是你这块木头疙瘩。”
“放肆！”
封玥怒喝，“胆敢在我面前猖狂，你要不命了？”
符纂已被她夹在指间，蜿蜒的朱砂红光一闪，已然准备好瞬息要欲妖性命。
“哈哈哈，你跟我说什么大话。”
欲妖双手抱住晏九山，踮起脚尖下巴放在晏九山的肩上。
“你难道不清楚，他喜欢你，想要同你成亲、生子、白首？你的一切都是他亲自一刀一凿雕刻出来的，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你，甚至，他以以鲜血留你魂魄，自此，他的性命与你同系，就连你受伤他也会感同身受？”
封玥惊愕，“你……你说什么？”
“瞧瞧，”欲妖笑着侧头看向晏九山，“多么痴情的人啊。”
欲妖走到晏九山身前，双手攀上的晏九山的颈脖。
“你既不要他，那就帮他留给我吧。此处千年万载都不会来一个人，有了他陪我，我就不孤单了。”
欲妖笑着，抬手挑晏九山的下颌。
封玥急了，她抛出符纂，但符纂只是穿透了欲妖的身体落在晏九山的身上。
“没用的，我是他的欲望，想杀了我，除非他死了。”
欲妖掩唇娇笑，“你既然不爱他，不如杀了他，杀了他我就消失了。”
“歹毒！”
封玥又急又气，更糟糕的是晏九山的双眸不知道何时已经闭上了！
“他是我的了。”
欲妖身着红裙拉着晏九山的手转身往梵明海走去。
“停下！”
封玥急急追出去。
她的鞋、长裙被海水打湿，她心中的欲念也被显化。
要振兴猎妖司、将《山海经》异兽全部抓捕回来、天下太平、改写血染长安的结局，还有……偿还晏九山银山神木，护他周全。
这些欲望化作一个个画面出现在她面前，一点点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若是保持不住伸手触碰画面便是会被困在梵明海，永生永世不得出。
“晏九山，你醒醒！”
封玥急声大喊，“她是你的欲望，是假的，我才是真的封玥。你离开她到我身边来！”
晏九山充耳不闻，坚定跟着欲妖走。
海水已经到了他的腰间。
冰冷的海水冻得他眉上都清清浅浅覆了一层白霜。
“晏九山！”
封玥急追了几步，“你停下，我答应你！”
她手指即将抓住晏九山的时候被欲妖抬手阻拦。
纤细的手指轻巧将她拦下。
“别做梦了，他是不会跟你回去……”
欲妖话未说完便是响起一声闷哼。
她的腰腹位置被一把散发着草木生机的剑刺穿。
藤曼如同有生命力一般直钻入她的身躯，疯狂汲取、吸食着她的力量。
“你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你不可能醒来，我一直看着你的……”
欲妖族不甘心回头瞪着晏九山。
“刚刚醒来，若是我早些醒来，她也不必下水了。”
晏九山眸光清亮，声音清醒而平静，“你只知我的欲望，却不知道我乃心思纯净、魂魄清澈之人，你能抓住时机困我一时，却终究会为这一时付出性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