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昭蹙眉:“墙头草。”
“说好听点,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刘熙在床边坐下,一脸理所当然:“没点好处谁替你办事?”
李长昭反驳不了,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情绪又落了下去:“可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
“那没事。”刘熙摆摆手:“只要你能吃能喝,我在陛下那里就是有功的,当然了,如果你想通了,愿意回去找陛下认个错,继续做他知冷知热的好女儿,那我可就是大功一件啊。”
李长昭冷笑了一声:“我要是真回去了,皇后不得把这一切怪在你头上?”
“陛下的态度那么明显,你回去是迟早的事,皇后与其拦着惹陛下不悦,还不如顺手推舟搏一个好名声,反正你回去了也不是她的对手,她迁怒我做什么?”
这话说得太真实,李长昭很不爱听,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一时间心里更不舒坦了。
她情绪一低落就开始胡思乱想,只是刚有点苗头,刘熙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还打算为了元后去和皇后作对吗?”
李长昭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是来替皇后做说客的?”
刘熙瞧着她:“不是,我只是在掂量你让我帮你这件事有多大难度,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如果你依旧要为元后讨个公道,那难度有点大,毕竟伤害元后的罪魁祸首不是皇后,是陛下,你只是和皇后作对有什么用?要作对就得和陛下作对。”
“我...”李长昭哑口无言。
刘熙直接问:“你不会是舍不得和陛下作对,所以你才针对皇后的吧?你觉得没有皇后,元后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李长昭别开脸不说话,她心里清楚,没有皇后还有其他人。
“只要皇后不犯我,我也不会犯她。”
刘熙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长昭有些不悦:“你笑什么?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是觉得你天真。”托着下巴看她:“还记得我忽悠你储英馆改制时说的话吗?我和你讲过,改制后受你恩惠的女官会记得你的好,现在第一批女官已经进宫,宫中到了年纪的尚宫就那么几位,她们还都想扶持自家的人,其他人会答应?
大家都想往上爬,可越往上位置越少,六局事务拢共就那么几件,按照惯例办事谁都会,做得再好也不会出彩,这个时候想要往上爬就得想其他办法,女官之间的矛盾很容易上升到各自的阵营,你和皇后之间肯定会因为六局的主导权争斗起来,不是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就能解决的。”
李长昭摇摇头:“我不打算争了,我争不过皇后的,到不如等着嫁人,杨隼中就杨隼中吧,反正嫁给谁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哎~”刘熙立马来了精神:“只怕不是杨隼中了。”
李长昭神情错愕:“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她们说,宫里已经在准备大婚的事了,还能改吗?”
“宫里准备的是太子的大婚,可没准备公主的。”刘熙凑到她跟前:“自从你来了行宫,杨隼中可还有给你写信送东西?”
李长昭轻轻摇头。
“他前后态度的变化宫里一清二楚,陛下十分不满,没给你准备大婚就足够说明问题,所以你不必再强求自己去接受他。”刘熙说完,突然正色:“你不会已经被他打动了吧?”
李长昭冷了脸:“自小到大讨好我的人多如牛毛,几封信几句好听的话就想打动我?那我未免太不值钱了一些。”
“那就行了,只要你不想嫁,陛下也舍不得逼你了。”
李长昭目光垂下,知道这些事的前提都是自己想通去向明帝低头认错。
可她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连她都不清楚缘由。
“哈~”刘熙打了个哈欠:“先睡觉吧,不要求你立刻想通,你要想明白很多事的,不急。”她回去就躺下:“快睡吧快睡吧。”
李长昭不吭声,依旧静静坐着,只是这次她没有在哭,焦躁压抑的情绪也没有找来,她的内心非常平静,思绪也灵活了不少。
次日天明,胡醴早早就在门口候着,还让人把消肿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屋里刚有动静,她立刻带着人轻手轻脚的进去,见是刘熙起身了,忙上前轻轻拉了她一下,朝着李长昭的方向用下巴一点。
刘熙伏在她耳边小声说:“天亮才睡的,出去吧。”
胡醴忙拉着她出来,到了廊下才低声询问:“昨晚我听见了争执声,公主现在本就敏感,大人这么做不会出事吧?”
“不会,她就是自己胡思乱想,把一个小小的问题放大后觉得自己无法解决,然后就懊恼自责,过不去心里这坎,多和她说说话就行了。”刘熙拿了洗漱的东西,又提醒了一句:“别把她当病人,你们越是把她当病人,她越是不愿意和你们说话接触,如常就好。”
胡醴点点头:“好,下官记下了。”
李长昭睡得时间不长,醒来时,屋里阳光灿烂,晃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她坐起来,旁边做女红的宫女立马就停下了动作。
“公主醒了。”
瞧见有人陪着,李长昭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她看了眼旁边的床,立马问:“刘熙呢?”
“刘大人在外面练剑呢。”宫女端着水过来。
李长昭喝了一口,走到窗前就瞧见了院子里的刘熙,她穿着翠绿裙衫,手持长剑如游龙穿云,敏捷轻盈,一招一式都干脆爽利。
不等梳洗,李长昭就出去了,胡醴见她认真瞧着,也没去打扰她,静静观察了一番,见她精神不错,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虽然不知道刘熙具体和她说了些什么,可她愿意出门了,也算是好事。
刘熙练了许久,直到汗水将鬓边碎发全部洇湿才停下。
李长昭说道:“你这身手,瞧着快比得上华蓥泷了。”
“果真吗?”刘熙笑着过来:“那等她回来了,我一定要去找她比试比试才行。”
李长昭怔了一下:“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