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核在缺口中央缓缓旋转，表面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每一道缝隙里都渗出暗红的光，像是地底深处渗上来的血丝。林浩的手还举着，三根手指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麻。
他没放下。
因为那颗晶核还没动，可他知道，它快了。
陈青阳的刀卡在出鞘一半，刀刃与鞘口摩擦出一点细响。赵岩的拳风散了，但拳头没松，指节泛白，右肩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小臂往下淌，在地上砸出三四个小点。
林浩眨了下眼，视野里一片雪花乱跳。天眼刚接上，系统界面像老电视信号不稳，闪了几下。他咬了下舌尖，一股腥味在嘴里炸开，界面终于稳住。
“不是防御。”他声音压得极低，“是监听。”
陈青阳眼皮一跳。
“它在听我们。”林浩盯着晶核，“听心跳，听呼吸，听灵气流动的节奏。刚才那一下缩回去，不是重启，是装死，等我们松劲。”
赵岩喉咙动了动：“所以它刚才……在憋着看我们演戏？”
“对。”林浩手指终于落下，轻轻点了点膝盖，“现在它知道了我们的节奏，下一步，就是反向打拍子，乱我们的气。”
话音刚落，晶核猛地一震。
一圈低频波扫出来，不带风，不带火，却像有人拿锤子轻轻敲了下脑壳。林浩眼前一黑，耳朵嗡嗡响，天眼直接断了。陈青阳踉跄半步，刀“当”地一声磕在地上。赵岩直接跪了一下，膝盖砸进碎石。
“闭气。”林浩咬牙，“三息，别吸。”
三人同时屏住呼吸。
那股波又扫了一圈，像探头探脑的蛇，发现没咬到人，慢慢缩了回去。晶核表面的裂纹微微合拢，红光收敛，像是在重新计算。
林浩缓缓吐气，舌尖再抵上颚，系统残余数据流一点点爬上来。他没急着开天眼，而是让系统反向追踪那波频率，像查电话号码来源。
“3.4秒一循环。”他低声说，“和之前不一样，这次是倒着走的，从高频往低频压，专门打识海。”
陈青阳抹了把脸，手背上全是汗，“那它不是护盾，是喇叭？”
“高级喇叭。”林浩扯了下嘴角，“带定向催眠功能。”
赵岩活动了下肩膀，骨头咔咔响，“那咱是堵喇叭，还是砸喇叭？”
“都别。”林浩盯着晶核，“先让它唱。”
他闭眼，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三下一组，和之前打拍子一样。但这次节奏微调，比心跳快半拍，像故意走调的鼓点。
晶核果然有了反应，裂纹再次张开，红光往外渗，但频率开始乱。它想跟着林浩的节奏，可林浩的拍子忽快忽慢，像收音机换台时的杂音。
“它上当了。”林浩睁开眼，“它以为我们在暴露节奏，其实是我们在喂它假数据。”
陈青阳眼神一亮。
“现在它脑子里一堆乱码。”林浩抬手，指向晶核底部，“赵岩，轰它下面那道缝，别打实，打颤音。”
赵岩咧嘴：“你还真当它是音响？”
“对。”林浩点头，“咱们现在不是打架，是调音。”
赵岩右拳聚气，灵气压缩到指尖大小，像一根烧红的针。他没冲，而是侧身一跃，拳风斜扫地面，在晶核下方三寸处猛地一震。
“嗡——”
那一拳不是打晶核，是打地。
可地面像鼓面一样抖了一下，反震波顺着地脉传上去，晶核猛地一晃，表面裂纹“咔”地裂开一道新口子，红光外泄。
“有效！”赵岩退后两步，喘了口。
可就在这时，晶核裂口里突然钻出几根赤色细丝，像活蛇一样贴地游走，直奔四周地面。林浩瞳孔一缩。
“别让它接上！”他吼。
赵岩立刻冲上去，拳风连轰，把几根丝线打断。可断口处立刻又长出新的，继续往前爬。
“砍不完。”陈青阳皱眉，“它在认路。”
林浩蹲下，手指蹭了点地上的血，抹在指尖，轻轻一弹，血珠飞出，落在一根赤丝上。血珠刚碰上，那丝线猛地一缩，像是被烫到。
“怕寒。”林浩立刻明白，“血温不够，它不怕。但灵气凝的寒气，能伤它。”
他抬手，将体内残存灵气逼到掌心，凝成一根细如发丝的“寒针”，指尖一弹，寒针射出，扎进地面。
那片区域瞬间结霜，赤丝一碰，直接僵住，动不了了。
“陈青阳，刀引寒气。”林浩说，“别砍，划线。”
陈青阳懂了，刀出鞘，刀锋贴地一划，寒气顺着刀刃扩散，像画线一样在地面划出一道冰痕。赵岩趁机轰断剩余赤丝，林浩再补一针寒气，三人配合，硬是围出一圈冰封带，把晶核困在中间。
晶核剧烈震颤，红光狂闪，像是被逼到墙角的野兽。
可就在这时，林浩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林浩脑海中突然闪过自己被医院辞退的画面，但很快他稳住心神。
“记得。”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很稳，“那年我被辞退，是因为救了个不该救的人——现在想来，救得值。”
他舌尖一颤，系统能量瞬间调转，集中识海，反向释放一段高频音波，像一记耳光抽在幻象上。
“啪”地一声，幻象碎了。
晶核猛地一抖，表面裂纹渗出更多红光，像是被激怒。
林浩没管，手指在地面快速划出几道线，标注能量循环的间隙点。
“它怕的不是我们动手。”他说，“是怕我们不动。它用幻象，是想让我们乱，一乱，节奏就破。”
陈青阳握紧刀柄，“所以咱就不能慌。”
“对。”林浩抬头，“它演它的，咱演咱的。”
话刚说完，晶核突然高频震颤，红光炸开一圈冲击波。三人同时后撤，林浩脚下一滑，撞在墙上，脑袋“咚”地一声磕实。
系统界面直接黑了。
冷却中。
赵岩右肩伤口彻底崩开，血浸透半边衣服。陈青阳刀柄一滑，差点脱手，勉强用小指勾住才没掉。
林浩靠墙喘气，脑袋像被钻头搅过。他摸出随身银针，对着百会、神庭两穴就是两下。针尖入肉，一股刺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睁开眼，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简图，标出晶核能量循环的0.4秒空窗期。
“下次动手。”他声音沙哑，“只许一次，必须准。”
陈青阳点头，刀收回鞘，手搭在刀柄上。赵岩甩了甩右手，把血甩干净，重新聚气。
林浩眼神未移，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节奏。
晶核缓缓旋转，裂纹中的红光忽明忽暗，像是在等待。
林浩没动。
陈青阳没动。
赵岩也没动。
三个人就这么站着，像三尊石像。
晶核突然停了一下。
林浩的手指也停了。
下一秒，他抬起手，三根手指缓缓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