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早上的阳光还没有很张扬，透过窗玻璃的光线有些暗淡。
张景程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整理工整后摆放在办公桌中间，封面 “租赁房屋情况汇总表” 几个字用红笔标得格外醒目。
指尖划过纸张边缘，抬头看向对面的沈海涛：“每间屋子的面积、设施老化程度，甚至租户之前反馈的维修记录都整理进去了，房管局那边昨天已经提交了公有住房个人申购的报备材料，就等他们那边走流程批下来。”
沈海涛点点头，顺手拿起一份补充说明：“等批复下来，咱们就先在院内公告栏贴通知，再挨个科室找负责人唠唠，确保大家都清楚申购流程，别到时候出岔子。”
“好的，沈院长，这件事儿我会盯着的。”
“那好，我去看看改造现场，你忙吧。”
“好的，沈院长你慢走，我得去看看人事那边的汇总资料去。”
张景程目送沈海涛出了办公室朝着外面走去，他走到隔壁负责人事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里，几张写着 “奖励措施草案” 的纸张铺在桌面上，负责起草的同事揉了揉太阳穴，跟旁边的人念叨：“现有职工介绍亲朋好友来院看病，给提成奖励真不错；不过协助院方引进医疗人才，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奖励力度是不是应该再大些？”
旁边的人接过草案翻了翻，赞同道：“这些条款都挺细致实在，不过得等中层以上领导开会讨论后，确定下来才能执行，不过我想，能做到这一项的人不多。”
“那倒是，要是认识一些资深人士，还混在这里？”
张景程听到这里，假装在门口咳嗽一声。
里面的人立刻不说话了。
等张景程敲门进来，俩人赶紧低头掩饰尴尬；然后又赶紧抬头打着招呼：“张主任！”
“嗯，我过来看看，奖励草案写好了吗？”
俩人对视一眼，“刚写完，想着给您送过去检查检查呢，没想到您过来了！”
“我看看吧，回头没问题了，就提报院领导开会讨论， 真实施以后，你们俩要多跑跑一线。”
“好的，张主任，我们知道了。”
县卫生局的办公楼前，张佑安和田建春下了车并肩向前走着。
田建春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扭头跟张佑安说：“张院长，我忽然想，等会儿见了方局长，那些淘汰的设备要说成是闲置的吧，我怕他说既然淘汰了，回头就拉走吧，转头他安排送别的单位，咱们就亏大了！”
张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嗯，是这个道理，以前都是先申请财政拨款买新的，到位后淘汰旧的，系统内部调走。如今财政不给钱了，旧的再拉走，确实亏了！”
两人走上台阶，张佑安小声说，“到了以后，你就回答问题，说是闲置设备，问问有啥政策，到时候我再腻缝！”
田建春点头，俩人继续上楼；走到局长办公室，田建春轻轻的敲门。
“进！”田建春推开门，张佑安在前，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局长办公室。
“方局长！”
俩人异口同声。
方荣起看到他们俩一起过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心里却忍不住叹息 —— 想起之前他们医院上报的改革方案，条理清晰、措施可行，几乎挑不出毛病，如今两人又一起来对接事务，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要他们把医院带出困境。
“你俩一起来局里，有啥大事？”
田建春微微弯腰，想着之前的措辞：“方局长，是这样的，咱们中医院那边有几台闲置设备，一直放在库房，张院长和我过来，想请示一下目前关于这类设备要如何处置。”
方荣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
以前，大医院有闲置（淘汰）设备，大多是提出申请，内部调配给其他略小的有需要的单位，然后由财政拨款购买新设备。
可现在不一样了，财政收紧，拨款的事儿基本没了着落，这些还能用的闲置设备，处置起来确实是个难题。
他沉默了几秒，抬眼看向两人：“闲置的啊？还能用吗？”
张佑安立刻接话，眼神坚定：“能用，都是之前更新设备时替换下来的，保养得也不错，就是暂时用不上了。”
方荣起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心里盘算着 —— 要是还按照以前的老办法，把设备调配给其他单位，中医院这边肯定亏，毕竟这些设备当初也是花了不少钱买的。
他看了看张佑安，又看了看田建春，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要是按照之前一样调配给其他单位，这样的话，”
他顿了顿，即便心里对田建春还有些不喜，但如今医院的负责人是张佑安，而且改革的事儿还得靠他们推进，也不好太敷衍，“这样的话，你们有点儿亏；而且如今也没有新的政策出台！”
“要是我们能找到单位要呢？可以吗？”
“转让？转让给谁？况且，谁要？谁有资质要？目前私人诊所还不多，主要是对方未必有需求。其他医院？县医院肯定不需要，下面镇医院？”
田建春看一眼神叨叨的方荣起，再看看嘴角有些翘起的张佑安。
“方局长，要是我们找到能接收的镇医院、乡卫生院，这个可以吗？”
“他们有钱吗？”
田建春一听，也是！
中医院都钱紧，其他地方就有钱了？
不过也未必没钱！
况且即使没钱，但是他们有强烈的需求啊？！
“方局长，先不管他们有没有钱，我们要是能转让出去，具体的情况我们双方谈，行不？”
田建春的渴望的语气、张佑安期盼的眼神，让方荣起软了心肠。
“行，只要你们找到有资质的单位接收，你们自己谈具体的细节，不过你们要把设备清单上报到局里备案。”
田建春和张佑安几乎是同步从椅子上站起身，脸上的紧绷瞬间被难以掩饰的兴奋取代。
“方局长，您放心，我们肯定找资质齐全的单位，设备清单明天一早就给局里送过来！”
田建春感觉声音里还带着刚才强压下去的颤抖：张佑安也在一旁点头，刚才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此刻亮得像淬了光。
方荣起自己都感觉掉到了他们挖好的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