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春看到燕教授蹙紧的眉头，知道对方会很为难，这个年代规定执行起来还是很严格的。
至于打破规则，是需要‘力量’的。
还要看，人家觉得是否值得为你‘打破’！
最后，他偷偷的想，要是实在不行，就回山城读本校的本科，看看毕业后能不能再找机会学学中医。甚至，他还想，假如不用自己以前的中医知识，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医疗集团的成立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同样需要自己积累很多资源的。
田建春的小剧场暗暗的活跃着。
常教授挨个看着沉默的俩人，然后问田建春，“小田同志，你？”
常教授觉得公事的话，好说啊，公事公办！
私事嘛？
觉得可能性不大啊， 没听说师傅有山城那边的朋友啊！
“哦，常教授。”田建春看一眼燕教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说吧。田同学。”
燕教授这个称呼，算是通过了吗？
“好的，燕教授。”
田建春转过来看着常教授，“常教授，我是山城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专科班的学生，对中医比较感兴趣，我想报中医那个函授的本科班，我们谢院长给燕教授写了信，但是具体内容我不是很清楚。”
燕教授观察着田建春，暗自点头：人倒是实在的很，不藏着不掖着，刚才那一会儿的紧张不见之后就不卑不亢了。
而且，有锋芒知道收敛！怪不得他们学院愿意写推荐信过来。
燕教授把谢长天的信递给常教授，“小常啊，你看看，然后说说你的想法。”
常教授接过信，看了一遍，大体意思是这个学生是个可造之材，在他们学校第一个学期的成绩不错，而且对中西医结合比较感兴趣，希望能接纳这个孩子。
“燕教授，我问小田同学几个问题吧。”
燕教授点点头，他也想看看年轻人怎么回答。
“田同学，你觉得中西医结合就是学两个专业的知识吗？”
田建春思索一下，然后慢慢的说，“既然国家倡导中西医结合，那么肯定有非常肯定的必要，我就不从大方面说了，我只说 我寒假在我们镇卫生院见习的时候的见闻和感悟。”
于是田建春跟两位教授说起寒假见习的日常见闻、以及自己一些简单的想法，其实说是简单，但是有很多思维并非在卫生院的见习的过程积累的，而是来自他脑海里多年从事中医专业相关工作的积淀结果。
“小田同学，你的见识并不像才读半年大学的学生，比我们很多的从业者的思索更深刻更有见地，甚至超过了我们中医学院的一些助教们。”
常教授转身对燕教授说，“燕教授，我觉得小田同学完全可以参加咱们的中医本科函授的学习。”
常教授的话，让燕教授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这样，带着小田同学去学校转转，我去招生办那边打个招呼，回头你带着他去办理入学手续。”
“谢谢您燕教授，麻烦您了常教授。”田建春跟燕教授告辞，跟着常教授走出办公室。
常教授边走，边问些田建春的个人情况，田建春也不扭捏，说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和在山城医学院读书的情况。
出了行政楼，常教授带着田建春往里面走，依次是大型阶梯教室、两栋教学楼，最里面一栋比较新的是中医临床专用的楼。
这时候，教学楼一号楼的二楼某间教室飘来《汤头歌诀》的齐声诵读，声音混着窗玻璃上的霜花，显得朦胧而悠远。
沿着甬路走到底，就看到了操场东侧的大片的中药园，虽是早春，但还依旧萧瑟，药畦被积雪填平，只剩几株耐寒的不知名的药草从雪缝里探出枯黄的茎叶。晾药架上残留的干枯药材早已被冰雪浸透，在风中发出微弱的碰撞声。
操场上，有学生在学击剑，老师是个年轻的男士，声音洪亮可以传到好远；沿着药圃往南走，又看到大门紧锁的药材库，绿色大门上写着‘库房重地、非请勿入’字样。
旁边还有一个小的药材库，依旧关着门。
田建春跟着常教授的脚步，闻着熟悉的药香，思绪翻滚。
上一世古城中医专科学校，虽然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而且药材基地也不在校内，但是校内的药材特有的混香让他梦回多年。
转过药圃、药库，旁边是几栋宿舍楼，楼前的晾衣绳冻得梆硬，几件洗过的棉衣垂在半空，结着冰碴轻轻摇晃。
偶尔有裹着军大衣的学生踩着积雪飞快跑过，棉鞋踩碎冰壳的脆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惊起一片细雪簌簌而落。
田建春心想，“年轻有活力，真好！”
食堂烟囱冒出的白烟笔直升入冷冽的天空，很快被寒风揉散，裹挟着饭食的香气掠过结满冰花的自行车棚，蔓延开来，跟淡淡的药香糅合在一起。
走了一圈，常教授观察着淡定从容的田建春，想着这家伙身上的谜一样的气息很浓厚。
等俩人回到燕教授办公室的时候，老先生已经回来了，正在桌前喝茶；见到他们后笑呵呵的问，“你们这么快就转完了？冷不冷？小田同学？”
“燕教授，不是特别冷。”田建春的话，让燕教授笑了。
“哈，适应的挺快啊？看着校园咋样？”
“很大、很开阔、很有气势，也很亲切！”
田建春的评价，让燕教授哈哈大笑起来。“喜欢的话，你干脆转学过来吧！”
燕教授的话，让常教授心里一惊，不过没动声色。
“谢谢您厚爱，如果可以，我想先学这个学期，到时候看具体情况再定后续的安排。”
田建春没被冲昏头脑，不过还是站起来给燕教授鞠了个躬以示感谢。
“小常啊，你带着他去办理一下入学手续吧，晌午的话，你带着他在学生食堂吃个饭，尝尝咱们春市的特色。”
田建春没推辞，天高水长，他还有机会报答这知遇之恩。
吃过饭了，田建春惋谢了常教授请他去自己办公室休息的邀请，“常教授，您去休息吧，我想去图书馆看看，回头赶夜间的车回山城。”
常教授也没勉强，把他送到图书馆，就回了宿舍休息。
田建春下午临走的时候，去跟燕教授和常教授做个告别，然后迎着还有些凛冽的春风，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