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讲！”
余嫂子拍了他一巴掌，又抬头看向袁砚舟，满脸都是喜色，“你这孩子，之前怎么不和我们说？”
袁砚舟走近，站在江映梨身边，悄悄打量她的神色。
“那个时候，我还在出任务，只能对她保密。”
江映梨依旧神色淡然，似乎对他身份既不惊讶又不欣喜，只垂眸和余庆互动，也不和他搭话。
两个小年轻之间氛围不尴不尬，余嫂子当了这么多年红娘，一眼就瞧见了其中关窍，伸手把余庆拉回身边。
“你们两个先聊，我们先去食堂看看。”
欢迎会结束，来自全国的军嫂会一起下厨，准备今天晚上的庆功宴，各地的家乡菜也能慰问其他家属没来的士兵。
几人离开，整个会议厅只剩下台前的两人和幕后收拾东西的文工团，袁砚舟第一次感觉坦白身份比没坦白还尴尬。
抬手摸了把鼻尖，“映梨……”
这两个字仿佛在舌尖打了个转，模糊不清，“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江映梨看他一眼，“可以。”
“咳，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当时我是在出公差。”
江映梨没问他这个，准备开口时后台传来响动。
沉默一秒，抬手拉上他的手腕，带着人走出会议厅，朝空无一人的训练场走去。
寂静的训练场里，只有风吹动树梢沙沙的响声。
松开手，转身和他对上视线，她问：“把我调来这，你有没有违背纪律？”
耳边仿佛惊雷炸响，将他脑袋炸得一片浆糊，袁砚舟没想到她问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见他还没回神，江映梨继续：“本来定的下乡地是北大荒，你把我调到这，会不会受处罚？”
他回神，摇头，“不会，调你来是正常流程。”
只不过他让流程缩减了数倍。
江映梨不置可否。
当初舅舅跟她说，这人可能是她的未婚夫后，她就在暗地观察，几乎天天晚上都能听见他上山的动静。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远远跟着模糊的脚印，跟到了半山腰，看见了山谷里的军区。
但她并没有主动和他相认，他在军区外隐姓埋名，肯定是有任务在身，保持距离最为稳妥。
更何况，她并没有打算和他履行婚约。
有人在对付江家，自己和他结婚，只会把他们也拖下水。
袁家能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帮她调动，已经够讲情面。
打量着女人神色，袁砚舟智商上线，道：“你早就知道了。”
陈述句。
“是，你把舅舅带过来以后，我就知道了。”
当时她说的那几个要求，除了最后一条，其他几条指向都很模糊，而他一下就能把廖执伦带过来，就说明了问题。
听她解释，袁砚舟无奈一笑，是他办事没考虑周全。
看着女人单薄的背影，他心中疑问浮现，那一身利落身手，是不是因为她在国外被欺负，只能习武保护自己。
江家父母去世这两年，江津国有没有亏待她，还有——
他想问的有很多，最后只说出一句：“你这么多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导师对我好，同门也很照顾我。”
“那……就好。”
两人在训练场转了一圈，才朝食堂走去。
一进门，角落里有人便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江映梨。
食堂氛围热闹非凡，她并没有注意到这陌生的打量视线。
余嫂子正和军嫂围着桌子包饺子，见两人来，冲江映梨招手，“小江，来！”
江映梨走过去，袁砚舟也朝后厨去。
余嫂子扶着她的肩，笑道：
“嫂子们，这就是你们袁团长的未婚妻，江映梨，江知青！她研发出了可以用植物油做燃料的拖拉机！”
几个婶子哎呦一声，爽朗笑起来，“这姑娘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还会这个呢！”
“哎！袁团长年纪也不小了，江知青啥时候和他扯证，生个小娃娃耍耍？”
江映梨看着桌边闹做一团的孩子，微微后退一步避免他们把面粉撒在自己身上。
其中一个嫂子注意到她的动作，夺下领头孩子手里的擀面杖，“去去去！把东西放下出去玩去！”
八岁左右的孩子冲江映梨做了个鬼脸，手上的面粉弄得满脸都是，一溜烟跑开，其他几个孩子也丢下手里的面团追上去。
“他就是个皮的！江知青，你别介意了！”
江映梨笑着摇头，上前抓起柔软的面团，学着嫂子的样子用擀面杖檊饺子皮，然而一转，面皮就破了。
“你不是北方人吧？”
“不是，我是沪市的。”
把破了的面团又捏起来，重新檊，但还是预料之中，面皮上又破了个大洞。
余嫂子见状，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擀面杖，把面团放在桌面，捏着中间一擀一转，一个圆形面皮就出现在她手里。
赶孩子的嫂子道：“我是杜副团长的媳妇，比你们大个十二三岁，有啥事就来找我。”
杜嫂子笑得一脸和煦，江映梨点头，她还想帮忙包饺子，包了两个就被余嫂子赶去和孩子玩。
“你这饺子，恐怕还没下锅就破肚了。”
嫂子手上捧着一个被塞得圆滚滚的饺子，隐约都能看见里面黄绿的韭菜鸡蛋馅。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江映梨摸了摸鼻头，坐到一边等着开饭。
咯吱一声，旁边凳子一响，随后药香味传来。
想也不用想，就是韩琼。
她右手中指指节错位，被军医掰了回来，破皮的地方抹了药，手裹成了个粽子。
她道：“江知青，我昨天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江映梨微微偏头，“我和你很熟吗？”
女人丝毫没被她语气里的寒意吓退，凑近了些，低声，
“可，我和袁哥哥很熟，我和他一起长大，也就是大家嘴里的——青梅竹马。你呢？”
说完，她饶有兴趣地侧头打量江映梨神色，想从她脸上见到气急败坏，但女人面色未改。
她不甘心，继续刺激：“袁阿姨很喜欢我，说以后要让我做她儿媳妇，你就别想了。”
不想听她在这耀武扬威，江映梨起身想离开，身边的人却猛地抓住她的手，随后对方整个人摔倒在地。
“啊——江知青，你为什么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