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刚散，脚底还没踩实，帝逸之就听见头顶“咔”的一声轻响——不是木头裂开那种脆，而是铁器咬合的闷响，像老式猎枪上膛。
他头皮一炸，几乎是本能地吼出来：“低头！”
话音未落，三根铁刺从天花板两侧“嗖”地射下，擦着楚灵的肩膀钉进地面，尾端还在嗡嗡震颤。
墨尘一个侧滚躲开另一波，袖口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旧疤。
“这破地方真他妈不讲武德！”帝逸之骂了一句，桃木剑横在胸前，剑尖对准头顶机关缝隙，“刚进门就来这套？”
楚灵脸色发白，但没慌，双手往前一推，一层半透明的妖力屏障“嘭”地撑开，刚成型，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就“叮叮”撞上，弹落在地。
“挡得住多久？”墨尘蹲在墙边，眼睛死死盯着四周石缝，“这种机关一般有连环触发，刚才那几下只是试探。”
“撑不死就行。”楚灵咬牙，额头青筋微跳，妖力像水一样在屏障表面流动，“你快找！我这玩意儿费劲得很！”
帝逸之点头，一边挥剑格挡斜刺里飞来的短箭，一边往左挪步。桃木剑不是铁打的，硬碰硬会裂，他手腕一抖，用剑脊卸力，箭矢落地时已经歪了方向。
“那边！”墨尘突然喊，“墙上有块石头颜色不对！”
帝逸之顺着看过去，果然，右侧离地一米高的地方，一块青石比别的更暗，边缘还带点红斑，像是被血浸过又干了。
“我去！”他说完就要冲过去。
“别！”楚灵急了，“万一是二次触发呢？你踩错一步咱仨全得变刺猬！”
帝逸之停下脚，喘着粗气道：“那你来指挥，我听你的。”
楚灵深吸一口气，闭眼一秒，再睁眼时瞳孔里闪过一丝妖异的金芒——这是她最近才摸索出来的技巧，妖力集中时能看清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
“地上那些砖……你看不见纹路吗？”她声音有点抖，“有些砖底下连着机关轴，踩上去会压动弹簧。”
墨尘立刻趴下，手指贴地摸过去，果然发现几块砖的震动频率和其他不一样。
“你真行。”他抬头看了楚灵一眼，“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灵？”
“生死关头，谁都能超常发挥。”她苦笑，手上的屏障已经开始泛白，说明妖力快撑不住了。
帝逸之脱下道袍外衣，撕成两半，绑在靴子上增加摩擦力，然后猫着腰，贴着墙根慢慢挪过去。每一步都踩在楚灵指定的位置，像走钢丝。
“到了。”他伸手按住那块红斑石。
没反应。
“是不是得按顺序？”墨尘皱眉，“或者敲三下？”
帝逸之试探性地推了下，石头陷进去半寸，随即“咔哒”一声，头顶机关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松了口气。
“成了？”楚灵差点跪地上，屏障“啪”地碎了，像玻璃渣似的消散在空气里。
可下一秒，脚下猛地一震。
不是机关声，是整条通道在动！
“卧槽！”帝逸之往后跳开，那块石头弹了出来，红斑颜色更深了，像是活物在呼吸。
墨尘脸色变了：“这不是关闭机关……是启动新的！”
话音刚落，地面裂开一道缝，一道铁闸“轰”地落下，正好卡在他们和出口之间。另一边墙上，“咔咔咔”连响，七八个暗格打开，里面全是箭槽，正缓缓对准他们。
“你他妈按了个啥？！”墨尘冲帝逸之吼。
“我能知道？！”帝逸之也火了，“我还以为是关机关的按钮！谁想到这破宅子跟人一样坏心眼儿！”
楚灵喘着粗气，扶着墙站稳：“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们看那边。”
她指向铁闸后面，隐约能看到一道微弱的光，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图案——像是一只手印。
“那是……开门的？”墨尘眯眼。
“可能是。”帝逸之抹了把汗，“但怎么过去？中间全是活动砖，踩错一步就全完了。”
“我来。”楚灵咬牙，“我妖力还能撑一会儿，做个小型护盾，只护我自己，速度快点冲过去。”
“不行！”帝逸之直接拒绝，“太险，万一你中途撑不住——”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她打断他，眼神倔得像刀，“你不信我？”
帝逸之愣住，看着她眼里那点火光，忽然笑了：“行，我信你。”
楚灵点头，深吸一口气，妖力再次凝聚，在体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护罩。她冲墨尘喊：“你盯着地面砖的变化，我听你指挥！”
墨尘应声：“左三步，停！右一步半，再前两步！”
她照做，每一步都精准无比，落地无声。
眼看就要到铁闸前，突然，她脚下一滑——不是砖动了，而是之前挡暗器时溅到鞋底的银针滑了出来！
她整个人往前扑去。
帝逸之想喊都来不及。
千钧一发，楚灵手往前一撑，正按在那道光印上。
光瞬间暴涨。
铁闸“哐当”一声升起，箭槽也全部闭合。
她瘫坐在地上，护盾碎了，手背全是血——刚才撑地的时候划破了。
帝逸之冲过去一把把她拉起来：“疯丫头！”
楚灵咧嘴一笑，牙齿都有点抖：“我不是……没事嘛。”
墨尘走过来，低头看着那道光印，声音低沉：“这不是普通手印……是封印印记。刚才我们触发的机关，根本不是陷阱。”
“那是啥？”帝逸之问。
墨尘抬头，眼神复杂：“是试炼。”
话没说完，通道尽头传来一阵低沉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被拖动。
帝逸之握紧桃木剑，剑柄已经被汗水浸湿，滑得几乎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