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站在镜子前，盯着手腕上那圈暗红色的图腾。它比昨天淡了些，但依旧像是烙印一样贴在皮肤上，仿佛随时会苏醒。
帝逸之靠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吃点东西吧，你昨晚没怎么睡。”
“你怎么知道？”她头也不回。
“我听得到你翻身。”他把袋子递过去，“包子配豆浆，老规矩。”
楚灵接过，咬了一口，味道还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有些恍惚：“你说……我还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帝逸之一愣，随即咧嘴一笑：“你现在就是普通人，只不过比别人多了点特殊技能。”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技能。”她低声说。
“那就当它是诅咒好了。”帝逸之耸肩，“但你不是一个人扛着，有我在呢。”
楚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第二天一早，两人刚出道观，帝逸之就拦下一辆出租车：“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古玩市场。”他说得理直气壮，“给你挑个镇妖玉佩，总不能老让我盯着你吧？”
楚灵翻了个白眼：“你是道士还是算命先生？”
“我是专业的。”帝逸之拍了拍胸脯，“再说，你也不想哪天又失控了吧？”
楚灵沉默了一下，点点头。
古玩市场人来人往，摊位林立，空气中混杂着木头、铜器和香料的味道。帝逸之背着布袋，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
“这地方鱼龙混杂，你别乱跑。”他对楚灵说。
“我知道。”她应了一声，目光也被四周琳琅满目的玩意儿吸引。
两人逛了几家摊子，帝逸之蹲下来拿起一块青玉吊坠，对着阳光看了看，又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表面。
“假的。”他摇头，“是玻璃仿的。”
楚灵好奇地问：“你怎么看得出来？”
“玉石温润，不反光。你看这个，透得太亮，而且边缘有点发毛。”他把玉放下，“还有，真正的镇妖玉佩不会这么便宜。”
楚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挂着红布帘的摊位前停下。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唐装，脸上带着笑，看起来挺和善。
“两位要看看什么？”他热情地招呼。
帝逸之扫了一眼摊上的物件，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块青铜镜上。镜面斑驳，边沿刻着一圈古老的纹路，隐隐泛着微弱的青光。
“老板，这块镜子多少钱？”
“哦，这个啊。”老板笑了笑，“这是明代的古物，值不少钱呢。”
“别扯了。”帝逸之撇嘴，“明朝的镜子能保存成这样？你当我是新手？”
老板笑容不变：“年轻人眼光不错嘛。”
帝逸之没搭理他，转而拿起一块玉佩，仔细端详起来。
“这块玉不错。”他指着上面的雕刻，“貔貅开光，辟邪镇煞，适合带在身上。”
“对吧？”老板立刻接话，“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宝贝，只卖七百。”
“七百？”帝逸之差点笑出声，“你不如直接抢银行。”
“五百，一口价。”
“一百五，爱卖不卖。”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两百五十元成交。
楚灵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小声嘀咕：“你平时都这么砍价的？”
“当然。”帝逸之压低声音，“你以为我道袍是金箔做的？”
买下玉佩后，帝逸之又看向那面青铜镜：“这个也拿来看看。”
老板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点头：“好嘞。”
他伸手去拿镜子时，眼神不经意地扫向旁边，动作也迟疑了一下。
帝逸之眯起眼睛。
他接过镜子，指尖触到镜面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手指窜上来。他不动声色地将一道符纸藏在袖中，悄悄贴在镜框内侧。
“老板，这镜子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老物件。”老板笑着回答，但眼神有些闪躲。
帝逸之低头假装研究镜子，余光却注意到镜面反射出的画面有些异常——老板身后，并非空荡荡的摊位，而是隐约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披着藤蔓，双眼如腐果般幽深。
他心头一震，果然有问题。
“老板，”他忽然抬头，“这镜子，我买了。”
“哎呀，这可不行。”老板脸色一变，“这镜子是我家老爷子留下的，不卖。”
“三百。”帝逸之掏出钱包，“现金。”
“不卖。”老板语气强硬起来。
帝逸之笑了：“看来你是真不想卖。”
他猛地抽出桃木剑，指向老板：“黄鼠狼精，你还想装多久？”
周围人群一惊，纷纷后退几步。
老板脸色骤变，身后的影子猛然膨胀，化作一团黑雾，缠绕在他周身。
“小子，你找死！”他一声怒吼，身形扭曲，四肢拉长，指甲变得尖锐漆黑。
围观群众尖叫着四散奔逃。
帝逸之左手一扬，早已准备好的显形符飞出，贴在老板胸口。符纸瞬间燃烧，金色火焰沿着他的衣服蔓延。
“啊！”老板惨叫一声，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鼓起一道道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往外钻。
楚灵站在一旁，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这是帝逸之前几天教她随身携带的护身符。她咬破指尖，在铜钱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封印阵。
“封！”她低声喝道。
铜钱脱手而出，击中老板眉心，发出一声闷响。
老板的身体僵住，眼中红光一闪，随即恢复正常。但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嘴角渗出血迹。
帝逸之收起桃木剑，从包里拿出一小瓶朱砂，在地面快速画出一个困妖阵。阵法亮起，将老板牢牢困在其中。
“你……你到底是谁？”老板喘着粗气，声音沙哑。
“你管我是谁。”帝逸之蹲下身，盯着他，“谁派你来的？是不是地下组织？”
老板没有回答，只是冷笑。
帝逸之皱眉，正要再问，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他猛地回头，发现那面青铜镜正在发光，镜面缓缓浮现一行模糊的文字：
“封神榜·碎片之二”
他瞳孔一缩。
楚灵也看到了，低声念了出来：“封神榜碎片？”
“这镜子……是线索。”帝逸之喃喃道。
他正要伸手去碰，镜面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吸力从镜中传来，整个摊位都在震动。
“快退！”他一把拉住楚灵往后跳。
轰——！
镜面炸裂，碎片四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味。原本被困在阵中的老板趁机挣脱束缚，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人群中。
帝逸之望着满地狼藉，眉头紧锁。
“这家伙跑了。”楚灵轻声说。
“跑了也好。”帝逸之拍拍手，“至少我们找到了新线索。”
他捡起一块镜片，上面的纹路依旧清晰可见。
“看来，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楚灵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那个……”她犹豫了一下，“如果我也变成那样的妖怪怎么办？”
帝逸之沉默片刻，然后笑了：“那你就是我的妖怪。”
楚灵瞪大眼：“你疯了吗？”
“我没疯。”他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我说过，咱们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你要真成了妖，我就天天追着你打，打得你重新做人为止。”
楚灵嘴角微微上扬：“你真是……无可救药。”
远处，风吹动着破碎的红布帘，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青铜镜的残片静静躺在地上，映出天空一角，云层翻滚，如同风暴来临前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