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前锋已经出现在东线虚阵边缘，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高台上的风卷着灰扑在叶凌霄脸上，他抬手抹了一下，目光没有离开西北方向。
故人蹲在地上，罗盘放在一块裂开的石板上，手指压在中心位置。他的呼吸变得很浅，指尖微微发抖。
“信号还能撑两息。”他说，“再长，我就撑不住了。”
叶凌霄点头。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前面三次攻击都卡在灵力恢复的间隙，敌人越来越快，节奏几乎压到极限。他们不能再等。
沈清璃站在医帐门口，手里攥着那块铁牌。她没说话，只是看了叶凌霄一眼。那一眼很短，但足够明白——她准备好了。
叶凌霄抽出腰间长剑，剑身泛着冷光。他把青玉符贴在剑柄上，用力一按。符文亮起，一道金光冲上天空，在云层下炸开一朵无声的花。
“鹰坠。”他开口。
命令传了出去。埋伏在各处的战士同时行动。没有人喊杀声，也没有鼓号，只有地面轻微的震动和远处传来的第一波爆炸声。
故人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他没擦，继续盯着罗盘。指针剧烈晃动，最终指向西北山谷深处的那个点。
“就是现在。”他声音很轻，“供能节点重启，护盾断开三息。”
叶凌霄跃下高台，身形如箭般射出。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贴着地面掠过残破的防线。身后，沈清璃转身走进医帐，拿起一根金针，扎进自己手腕的穴位。她闭上眼，九转天医诀逆向运转，灵力不再外放，而是压缩成一股锋利的力量，顺着经脉直冲心口。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与此同时，叶凌霄已冲入敌阵外围。三道幻影拦在他面前，身穿暗纹铠甲，动作整齐划一。他挥剑，三人同时倒下，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这不是普通的战士，是傀儡，体内没有心跳，只有灵流驱动。
他不停步，继续向前。祭坛的轮廓在浓雾中显现，像一座塌陷的塔。入口处有四根柱子，上面刻着逆转的聚灵阵纹路。能量波动从地下传来，每隔几秒就有一阵震颤，像是某种机械在充能。
叶凌霄靠近第一根柱子时，屏障亮起。他举剑劈下，剑刃被弹开，手臂一阵麻木。他退后半步，看着屏障的颜色变化——淡蓝转红，再变黑，最后在一瞬间消失。
三息。
他冲了进去。
祭坛内部空旷，中央悬浮着一块黑色晶体，正缓慢旋转。那是供能核心，也是指挥中枢所在。只要毁掉它，整个攻势就会瓦解。
但他刚踏进一步，地面突然裂开，六道黑影从裂缝中升起，手持弯刀，动作迅捷。他们的铠甲上有符文闪烁，明显不是普通傀儡，而是高级战将。
叶凌霄挥剑迎战。这一次，对方有了反应，刀锋精准地挡下每一击。他的剑再次崩裂一寸，虎口震裂，血顺着剑柄流下。
外面，故人跪坐在地上，罗盘开始冒烟。他双手合拢，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其中。指针死死指着祭坛方向，纹丝不动。
“还有一息。”他喃喃。
沈清璃在医帐里猛地睁开眼。她的双手已经布满细小的血痕，金针插在不同穴位上，整个人像被拉紧的弓弦。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一团凝缩的灵力缓缓升起——不是疗愈之力，而是封禁之术。
她用力一压。
地下的震颤停了。
祭坛内，所有傀儡的动作同时慢了一拍。叶凌霄抓住这个空档，翻身跃起，一剑刺向黑色晶体。剑尖触及表面的瞬间，一股巨力反冲而来，把他狠狠砸向墙壁。他撞在石柱上，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但他没有松手。
剑嵌在晶体表面，青玉符的光芒顺着裂纹蔓延。晶体开始震动，发出低频的嗡鸣。
外面，故人咳出一大口血，整个人向前栽倒。罗盘炸成碎片，最后一道微光闪了一下，熄灭了。
叶凌霄靠着石柱站起来，抓着剑柄，用全身力气往前推。晶体裂开一道缝，黑雾从中涌出。他咬牙，继续推进。
终于，一声闷响。
晶体爆开。
冲击波席卷整个山谷，远处的敌军阵营像沙塔一样坍塌。黑雾迅速消散，笼罩多日的阴云被撕开一道口子，一缕晨光落下来，照在高台的旗杆上。那面残破的旗帜终于不再狂舞，静静地垂了下来。
叶凌霄站在废墟中央，剑尖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他喘着气，抬头看向天空。云层正在退散，露出一片清澈的蓝。
高台上，沈清璃缓缓坐下，靠在医帐的门框边。她的手指还在抖，玉佩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中心，但她没去看。她只是望着远方，眼神清明。
故人仰面躺在地上，手里只剩半块焦黑的石牌。他闭着眼，嘴角有一点笑意。
叶凌霄一步步走回高台。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走到顶端时，他停下，把剑收回鞘中。剑柄碰到地面，激起一圈尘烟。
远处，守卫跑来报告：“东线敌军开始撤退，南境压力解除，西北方向……彻底安静了。”
叶凌霄站着没动。
沈清璃慢慢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接下来呢？”她问。
叶凌霄看着远方的第一缕阳光，说：“建新的防线。”
风轻轻吹过，旗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