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刚合上手机，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余温。叶灵萱靠在他肩头，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阳台外的城市灯火如星河洒落，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夜色静得像一池秋水。
他轻轻把外套盖在叶灵萱身上，正准备起身回屋，门铃却响了。
“叮咚——”
声音不大，但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林深皱眉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七分。
“谁？”他走到门口，没急着开门。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老唐。”
林深拉开门，一个穿着灰布长衫、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壶，神情严肃。
“这么晚了，有事？”
“你真打算隐退？”老唐直接切入主题，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
林深侧身让他进来，顺手关上门，“怎么，江湖消息传得比5G还快？”
“你可是天医传人。”老唐放下保温壶，从里面倒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这是我特意熬的安神汤，给你压压惊。”
“我看起来很需要压压惊吗？”林深看着那碗汤，眉头微皱。
“你要是真走了，中医界可就塌了一根梁。”老唐叹了口气，“今晚来的人不止我一个。”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
这次是三个年轻人，穿得都很潮，一看就是都市白领，但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江湖气。
“林哥！”领头的戴墨镜男一进门就喊，“我们仨从杭城连夜开车过来的！”
“你们是……”林深一时没认出来。
“去年您用银针封毒脉救过我们那个毒瘾发作的朋友。”另一个女的插话，“后来我们几个加入了民间中医联盟。”
“现在听说您要退隐，整个圈子都炸锅了。”第三个男生接着说，“好多人都想来劝您留下。”
林深看着他们，心里有些触动。
这些人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是江湖大派的代表，但他们确确实实因为他的存在而改变了人生轨迹。
“我只是想换个节奏生活。”林深解释道，“不是彻底退出。”
“您这‘换个节奏’，对咱们来说可就是地震。”戴墨镜男叹气，“现在中医圈里多少年轻医生都是您的粉丝，您这一走，怕是要集体失业——没人来看病了。”
林深忍不住笑了，“不至于吧？”
“真的。”女生认真地说，“前两天还有个医学院的学生，在论坛上发帖说您是他坚持学中医的动力。”
林深沉默了几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次进来的是一群人，十几号，男女老少都有，有的拄拐杖，有的拎着水果篮，有的抱着锦旗。
“林医生，您不能走啊！”一位老太太一进门就抓住他的手，“上次您给我开的方子，我吃了三个月，高血压都稳定了！”
“林哥，我是武当那边派来的。”一个穿道袍的年轻人拱手作揖，“师父让我带话，说中医振兴不能没有您。”
“我这边是国际中医交流协会的。”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递上名片，“下周有个全球传统医学峰会，各国专家都想请您做主旨演讲。”
林深看着这群人，突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他本以为只是简单地减少工作量，没想到竟引发了如此大的反响。
“各位，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林深站起身，语气平静但坚定，“但我真的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林先生。”人群中走出一位老人，身穿中山装，步伐稳健，“我是中医科学院的李教授。我知道您累了，但中医这条路，不是一个人能走得完的。”
林深看着他，没说话。
“您是天医传人，不只是一个医生。”李教授继续说道，“您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无数后辈。您今天说要退一步，明天可能就会有人放弃这条路。”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林深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脑海中闪过这些年走过的路：初入都市时的迷茫，医院里的排挤，和张铭的争斗，还有那些被他治好的病人，以及那些因他而重拾信心的中医学子。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我不是不想留。”林深终于开口，“只是想慢下来。”
“慢可以。”李教授点头，“但不能停。”
“我可以不再参与江湖纷争。”林深缓缓说道，“但中医的事，我会一直做下去。”
众人听后，脸上露出喜色。
“太好了！”戴墨镜男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林哥不会丢下我们不管！”
“那林医生，您考虑一下我们的直播邀请？”助理也凑上来，“粉丝都等着呢！”
林深笑着摇头，“再看看吧。”
第二天清晨，林深照常起床，拉开窗帘，阳光洒进屋子，一切都那么熟悉。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选择已经悄然改变。
责任这东西，就像中药一样，苦，但有效。
叶灵萱醒来时，发现他已经坐在阳台上喝茶看书。
“你决定了？”她轻声问。
“嗯。”林深抬头看她，“我不走了，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拼命。”
“那张铭怎么办？”她笑着问。
“随他去吧。”林深耸肩，“只要他不乱贴膏药就行。”
叶灵萱噗嗤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远处传来鸟鸣，晨光温柔。
林深摸了摸口袋里的天机令，它还在震动，仿佛在催促他去做些什么。
但他没动。
至少这一刻，他还是愿意多陪陪身边的人。
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林深接起来，是特殊事务管理局的号码。
“林医生，云都东南区出现不明病毒疫情，疑似与境外流入的药材有关。”电话那头语气急促，“我们需要您立刻前往支援。”
林深站起身，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看了看叶灵萱，后者已经明白了。
“去吧。”她轻声说，“我等你。”
林深点点头，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等等！”叶灵萱追到门口，“你不是说要慢下来？”
林深回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我说的是慢，不是停。”
门在他身后合上，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
叶灵萱站在门口，望着远方的天空。
一只夜鹭掠过，朝着城市深处飞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转身回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