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在紧张、忙碌和期盼中飞速流逝。
沙巴克城的救援行动,在这最后的一周里,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在进行。
队员们拼尽全力,将“搜索-标记”模式与最后的“优先目标集中运送”相结合,希望能够在那层保护性的冰壳彻底消失前,尽可能多地抢回希望。
然而,现实往往比预估更加骨感。
这一周内,新增的、符合“优先选择”标准的冰封个体,数量寥寥无几,仅仅找到并运送回来一百多名。
这个数字,与最初庞大的期待相比,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们大多是从更偏远、更隐蔽的角落被发现的,寻找的难度和耗费的时间远超预期。
与此同时,气温的回升终于从缓慢爬升进入了加速阶段。
跟雷裂最初“一天一度”的乐观预估相差不大,一周过去,原本坚不可摧的冰封世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首先是屋檐下,那些悬挂了一整个冬天的冰凌,“滴滴答答”地化作水线,最终断裂坠地,摔得粉碎。
然后是地面,厚厚的积雪不再蓬松,变得瓷实、湿润,最后化作浑浊的泥泞和四处横流的雪水。
曾经被冻结的河流发出了“咔嚓咔嚓”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浑浊的冰块相互碰撞着顺流而下。
最让人心悸的变化,发生在那些未被沙巴克标记和清理的区域。
覆盖在无数普通丧尸身上的厚冰,开始变薄、开裂,最终“哗啦”一声彻底崩碎!
一具具僵硬、苍白、或是残缺的躯体,在失去了冰层的束缚后,先是如同提线木偶般剧烈地抽搐、抖动,随后,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嗜血的、毫无理智的凶光!
“嗬……嗬……”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声,再次回荡在死寂已久的城市废墟间。
它们活动着僵硬的关节,从倒塌的墙壁下、从冻结的车厢里、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游荡,数量……丝毫没有减少多少!
极寒只是按下了暂停键,并未真正消灭它们。
J市边缘,靠近沙巴克防护罩的一处相对开阔的、由雷裂小队提前清理并简单加固的区域内,最后一批被集中起来的优先目标,正静静地立在泥泞中。
他们身上的冰层也已经很薄,有些甚至已经露出了部分衣物和皮肤,似乎随时都会彻底苏醒——以丧尸的身份。
天空中,负责警戒和指引的鹤小队发出了急促的警报鸣叫。
而沙巴克这边,另一项关键物资的搜寻结果也出来了——麻醉枪,或者说能稳定使用的发射器具,在翻遍了h市、J市及其周边可能存放的地点后,只找到了堪堪二十多把!
这个数量,对于可能需要面对成千上万即将活动丧尸的局面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支撑起预想中的“远程精准治疗”战术。
指挥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林默看着实时传回的画面——画面中,是J市外围那几十个岌岌可危的优先目标,以及更远处,如同潮水般从冰雪中“复苏”、开始重新聚集的丧尸群;
耳边,是叶晴汇报的关于麻醉枪稀缺的坏消息。
所有不利因素,似乎都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了。
赵江海急得眼睛都红了:“城主!让俺带一队兄弟冲过去!抢也要把那几十个抢回来!”
阿火也握紧了拳头:“是啊城主!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连王哲都紧锁眉头:“虽然风险极大,但这批目标价值最高,或许可以尝试极限救援……”
然而,林默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重新变得密密麻麻、蹒跚移动的红点,又看了看疲惫却依旧请战的队员们,最终,他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了前线每一个队员的耳中,也响彻在指挥室:
“我是林默。现在,我命令——所有单位,立即停止一切外出救援行动!‘曙光’扩大化救援计划,暂停!”
“城主!”
“为什么啊!”
前线传来队员们不甘的呼喊。
林默的语气沉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理由很简单!第一,环境已经彻底改变!丧尸大规模活动,外围已极度危险,强行出击,代价可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第二,我们最寄予厚望的‘远程注射’方案,因装备严重不足,暂时无法有效实施!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们已经尽力了!在这一周,在这整个救援阶段,我们拼尽了全力,救回了超过一千名同胞!这个成绩,足以告慰我们的努力!我们不能再拿兄弟们的生命,去赌一个希望渺茫的结局!沙巴克的每一个人,都比一个不确定的救援目标更重要!”
他看向屏幕上那几十个即将彻底暴露在危险中的优先目标,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命令依旧清晰:“放弃J市外围的集中点。所有小队,立刻撤回防护罩以内!加强基地警戒等级!从现在起,我们的首要任务,从主动出击救援,转变为巩固防御,消化成果,并寻找新的、更安全的解决方案!”
命令下达,尽管充满了不甘与遗憾,但沙巴克的纪律性确保了指令被严格执行。
外出的小队迅速回撤,基地的防护罩光芒似乎也变得更加凝实。
站在城墙上,能清晰地看到,远方J市边缘,那最后几十个“希望”的身影,在冰层彻底碎裂后,茫然地站立了片刻,随即眼神被凶光取代,发出了嘶吼,融入了周围那无边无际、蠢蠢欲动的尸潮之中……
营救的窗口期,随着冰雪的消融,暂时关闭了。
沙巴克城如同一座经历过暴风骤雨的孤岛,暂时收回了探出的触角,开始舔舐伤口,消化这来之不易的一千多名新生力量,并凝重地审视着外面那个再次充满致命威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