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的鞋尖刚碰到虹桥青铜板，后颈便炸开灼烧感。
星骸纹路顺着脊椎窜上指尖，每一步落下，石面都迸出细碎星芒——那些光痕竟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在桥身游走如活物。
“璇玑锁界阵！”苏绾突然拽住他胳膊。
她瞳孔里翻涌着漩涡，映出虹桥尽头悬浮的青铜星盘，“天机阁的星象杀阵，破解不了星轨……”
话没说完，桥两侧传来齿轮转动声。
十二具青铜傀儡从云层里沉下来，眼眶中星芒暴涨。
它们足尖点地，竟在半空摆出天罡北斗阵，最中央那具的右臂突然弹出青铜刺，直取陈溯咽喉。
“小心！”苏绾旋身推他。
陈溯后背撞上桥栏，傀儡刺擦着他耳尖钉进石缝。
他反手摸向腰间——那里挂着沈青梧塞给他的傀儡残片，此刻正发烫。
“星骸暴君的意识碎片？”
阴恻恻的男声从星盘里渗出来。
青铜星盘突然转动，映出个穿青衫的老者虚影，手中罗盘泛着幽光，“你们毁了归墟活祭阵，倒以为能终结观测者轮回？”
七道星芒锁链从星盘射出，缠向陈溯的手腕。
他本能要躲，却见锁链触到他腰间的傀儡残片时突然顿住——那些残片竟在吸收星芒，连锁链都被反向牵引，在半空拧成逆时针的漩涡。
“逆旋？”苏绾瞳孔骤缩，“北斗本应顺时针引星力，这是……”
陈溯盯着傀儡关节缝隙里的微雕小字。
他识字的本事还是孤儿院老院长教的，此刻那些模糊的篆文突然清晰：“星轨倒转，观测者血为引。”
“苏绾！”他拽过她的手，“你血能解！”
话音未落，最近的青铜傀儡已挥拳砸来。
陈溯猛推苏绾，自己撞向傀儡腹部——那里嵌着半块噬神镜碎片，是沈青梧之前塞给他的。
“当啷”一声，碎片擦着傀儡关节划开道口子。
星芒从伤口溢出，陈溯后颈的星骸纹路突然暴起，像无数条小蛇钻进伤口，疯狂吸收能量。
苏绾咬破指尖，鲜血滴在傀儡眼眶的星芒上。
青铜傀儡的动作猛地一滞。
星盘传来“咔”的轻响，原本顺时针转动的星轨竟缓缓倒旋，锁链上的星芒开始变淡。
“找死！”
青衫老者的虚影突然扭曲。
星盘“轰”地裂开，八十一面青铜镜从裂缝中飞出，每面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陈溯七岁那年在孤儿院火场里翻找残页的背影，有苏绾在考古现场擦去碑文尘土的侧影，甚至有老周消散前比“看笔记”手势的瞬间。
“你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星子。”
真正的天机阁主从最后一面镜子里踏出来。
他手里的罗盘不再是虚影，而是泛着冷光的青铜实物，最中央的刻纹竟和巫山后颈的傀儡烙印一模一样，“归墟要的是观测者轮回，而我……”
他转动罗盘，虹桥突然开始扭曲。
青铜板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镜面般的通道，“要的是让你们亲眼看看，谁才是执棋人。”
陈溯感觉有股巨力拽着他往镜面里钻。
腰间的傀儡残片突然发烫，他摸到沈青梧塞给他的半片噬神镜，突然想起她濒死时说的“白鹿血解傀儡咒”——苏绾是古蜀遗族，是双生观测者，而他后颈的青铜面具……
“苏绾！”
他反手撕开后颈的青铜面具，带血的纹路在掌心蜿蜒。
趁苏绾发愣的瞬间，他把面具扣在她额前。
“双生共鸣！”
面具内侧的沙漏纹路突然亮如白昼。
星盘剧烈震动，所有镜面里的画面开始重叠，虹桥的扭曲竟被生生冻结。
陈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地底涌上来，是巫山的嘶吼，混着归墟的轰鸣：“别让他看见昆仑墟核心的倒影——”
“轰！”
整座虹桥坍缩成巴掌大的青铜罗盘，“当啷”掉在陈溯脚边。
他踉跄着扶住苏绾，抬头时看见罗盘表面的星轨还在缓缓转动。
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是沈青梧的方向。
“青梧？”苏绾想跑，却被陈溯拉住。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沈青梧跪坐在地上，脊背佝偻如虾米。
她抬起头时，陈溯看见她嘴角溢出黑红的血，那血里竟浮着细小的青铜傀儡碎片，正随着她的咳嗽，簌簌落在罗盘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