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四合院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划破夜的宁静。
林默和豆爱国拖着疲惫却带着几分释然的脚步,踏进了西跨院。
连续数日的高强度工作,让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倦意,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案件取得重大突破后的锐利光芒。
“总算是撕开了一道口子。”豆爱国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
林默点点头,推开正房的门,屋内还留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陈淑琴显然已经睡下。他压低声音:“是啊,但后面的水更深,工业部那条线,怕是要牵扯出大鱼。”
两人正准备各自回屋洗漱休息,院门外却传来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何雨柱压低的嗓音:“默哥,爱国,你们回来了吗?”
林默和豆爱国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这么晚了,柱子怎么过来了?
“柱子,进来吧,门没闩。”林默应了一声。
何雨柱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又夹杂着些许疑虑。他看到两人脸上的疲惫,愣了一下:“哟,你们这……刚忙完?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事,刚回来。”林默示意他坐下,豆爱国也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这么晚过来,有事?”
“我这不是听说你们专案组那边快收尾了,估摸着你们今晚能回来嘛!”何雨柱压低声音,脸上放出光来,“有个大事儿得跟你们说说!咱们保卫处,新人已经招齐了!”
林默和豆爱国闻言都是一愣。林默这段时间全身心扑在专案上,几乎与外界隔绝。
豆爱国虽然同在公安系统,但专案组保密级别高,对轧钢厂的具体进展也不甚了解。
“这么快?什么时候的事?”林默问道,他记得自己投入专案组前,扩编方案才刚刚上报。
“就这半个月的事儿!”何雨柱语速加快,带着干事创业的激情,“部里和市局的批复下得比预想的快!老团长雷厉风行,立刻成立了招录小组,王副处长负责统筹,我主要负责协助审核和部分面试。好家伙,你们是没见那场面,报名点都快被挤爆了!光是咱们厂职工子弟和家属就来了好几百,还有不少街道推荐的待业青年、复员转业军人……”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招录的盛况:“咱们严格按照标准,政治审查、身体素质、文化考核、面试,一环扣一环。老团长亲自坐镇,盯得可紧了!最后精挑细选,220个名额,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是好苗子!退伍兵占了三成多,个个精气神十足;厂子弟对厂里有感情,熟悉情况;还有一批高中生,有文化,学东西快!”
豆爱国听得入神,忍不住插话:“这可是个大工程,培训跟得上吗?”
“已经开始啦!”何雨柱一拍大腿,“分了三批进行。第一批骨干已经完成基础培训,分配到各科室跟着老同志上岗实习了。老团长让我牵头制定了详细的培训大纲,思想政治、厂规厂纪、治安条例、消防知识、格斗擒拿、武器使用……一样不落!嘿,看着那些生瓜蛋子一天天有个兵样,我这心里头,提多带劲了!”
林默默默听着,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保卫处力量得到实质性加强,这是稳固厂区安全的基础,他由衷地为老团长和柱子感到高兴。
然而,他敏锐地注意到,何雨柱在兴奋的叙述中,眉宇间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这是大好事,柱子,你和老团长辛苦了。”林默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微转,目光沉稳地看向何雨柱,“不过,我看你好像……还有别的事?”
何雨柱脸上的兴奋劲儿收敛了些,他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默哥,爱国,招录是顺利,人也招齐了。但……这过程中,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豆爱国追问。
“是王文章副处长。”何雨柱眉头皱了起来,“招录的时候,他表面上积极配合老团长,也按章程办事。但我发现,有几个面试环节,他打分有点……蹊跷。”
“哦?”林默眼神专注起来,“具体说说。”
“有几个咱们都觉得不错的苗子,比如一个在部队当过侦察兵、表现很突出的复员军人,还有一个文化考试名列前茅的厂子弟,王处长在面试时提的问题特别刁钻,最后给的分数都不高,差点就把人刷下去了。还是老团长觉得可惜,亲自过问,重新评估后才留下来的。”
何雨柱回忆着,“相反,有几个看起来能力平平,但……听说家里跟厂里某些领导,特别是周厂长那边能扯上点关系的,王处长在面试时就显得格外宽容,打分也偏高。”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人员分配的时候,按理说应该根据培训考核成绩和个人特长来定岗。但王处长在拟定初步分配方案时,有意无意地把几个我们觉得不错、但可能不懂人情世故的愣头青,都塞到了基层巡逻队,而把一些看起来会来事儿、或者家里有点背景的,往内勤、物资库管理这些好岗位上安排。虽然最后老团长审核时调整了不少,但王处长那个倾向……我觉得很明显。”
豆爱国吸了口气:“他这是在……搞平衡?还是为自己铺路?”
“我看没那么简单。”何雨柱摇摇头,语气带着担忧,“我感觉,王处长像是在借着这次招录和分配,悄悄地织他自己的网,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在向周厂长示好,按周厂长那套要听话、会办事的标准来挑人、用人。你们想,如果保卫处关键岗位上都是这种自己人,以后周厂长要是想对保卫处的工作指手画脚,或者在某些安全原则上让保卫处让步,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煤油灯芯偶尔爆出一丝轻微的噼啪声。
林默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深沉。王文章的这种行为,看似是工作方法问题,实则触及了原则和底线。
保卫处是刀把子,必须掌握在绝对可靠的人手里,绝不能成为个人攀附或者利益交换的筹码。
“柱子,你的观察很细致,也很重要。”林默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这件事,老团长知道吗?”
“我没敢明说。”何雨柱有些无奈,“老团长那人,你们知道的,最恨这种搞小动作、拉帮结派的事。我怕直接说了,他压不住火,万一跟王处长闹僵了,处里工作反而不好开展。而且……咱们现在毕竟没有真凭实据,都是我的感觉和一些细节。”
林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郑国涛的脾气和何雨柱的顾虑。“你做得对,暂时不要惊动老团长。没有确凿证据,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被反咬一口。”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柱子,你回去后,一切照旧,全力配合老团长抓好新人的培训和管理,这是当前最重要的工作,绝不能因为内部问题影响了保卫处的整体战斗力。对于王处长那边,面上保持尊重和配合,但心里要有根弦。他经手的人事安排、物资调配、经费使用,凡是涉及原则和底线的,你要多留个心眼,该坚持的必须坚持,必要时可以直接向老团长汇报,但要讲究方式方法。”
“明白!”何雨柱郑重点头。
“爱国,”林默又看向豆爱国,“你那边,专案组虽然暂告段落,但对工业部那条线的监控和内部调查不能停。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线索能间接印证柱子观察到的情况。有时候,大案要案的突破口,就隐藏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人际关系和权力寻租之中。”
“我明白,默哥。”豆爱国会意,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何雨柱看着两人,心里踏实了不少:“有你们这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放心吧,保卫处是咱们厂安全的屏障,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把它带歪了!”
夜更深了。何雨柱已经离开西跨院。林默和豆爱国站在院子里,望着夜空中稀疏的星斗。
“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豆爱国轻叹一声,“外面的鬼市刚扫平,内部的暗流就开始涌动了。”
林默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锐利:“很正常。越是重要的部门,越会有人想伸手。但这恰恰说明,我们的工作做得对,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神经。”
他拍了拍豆爱国的肩膀:“睡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无论是深挖保护伞,还是盯住轧钢厂内部的暗流,我们都要稳住。记住,邪不胜正。”
豆爱国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各自回屋,四合院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