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恩站在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人们动手。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却发现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被绑着的张海杏。
予恩心中感到好笑，这些人还真是粗心大意啊！！他不禁摇了摇头，决定还是自己好心地出声提醒一下好了。
“你们确定继续打？那边，可有个人被绑着呢！”予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张祁灵和黑瞎子，都下意识地顺着予恩示意的方向看去——就在营地边缘一处半塌的矮墙处，隐约露出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影，嘴里塞着破布，正艰难地扭动着身体。
那是张海杏！
吴携和谢语辰离那个方向最近，看得最清楚。
吴携的眉头死死拧紧，脱口而出。
“张海杏？！她不是……”吴携猛地收声，和谢语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惊疑不定。按照之前的消息，张海客带着一队人去了西藏就是寻找一下失踪了的张海杏，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汪家人抓住了？
如果张海杏早就被汪家控制，那一直跟在张海客身边的那个“张海杏”是谁？是早就被替换了，还是眼前这个才是假的？想到这个可能，众人脊背发凉。
张祁灵和黑瞎子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关键，两人的视线猛地转回予恩身上，他这样是想告诉他们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张海杏在那里？
然而，予恩没有给他们发问的机会。
就在众人因张海杏的出现而分神的这一刹那，予恩突然抬起手，清脆地拍了两下。
“啪！啪！”
掌声未落，四周的黑暗中骤然响起一片拉栓上膛的冰冷声响！原本隐匿在废墟、树丛后的汪家人一下涌出，数量远比之前表现出来的多，大部分手中都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场中的几人，形成了一个致命的包围圈。
“找掩护！”黑瞎子吼了一声，反应极快，一把扯过离他最近的黎簇，扑向附近一个残破的石碾子后面。
张祁灵身形一闪，已将吴携和离他不远的王胖子推开，自己则借力向后滑步，避开了最初可能射来的子弹轨迹。
谢语辰也同时矮身翻滚，躲到一截断墙后。
枪声并没有立刻响起。
予恩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对着不远处的汪牧快速而无声地做了几个手势，嘴唇微动，没有发出声音，但汪牧看懂了。
——不要开枪打死，驱散他们，活捉黎簇、王胖子、谢语辰。
汪牧嘴角勾起一抹了然温和的笑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看向站在阳光与阴影交界处的予恩，青年侧脸线条冷硬，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决断和……掌控一切的冷漠。
这一刻，汪牧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难言的悸动。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后来会对这个棋子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和……或许是别的情感，他一定不会对予恩早年那些被操控、被当作实验品的经历冷眼旁观。又或者，更早之前，在第一次察觉到这个“特殊个体”存在时，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抹杀。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而且，他似乎也并不真的后悔。
只要予恩留在他身边，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想做什么，他都愿意帮他达成。那么，眼前这个最大的威胁——张祁灵，就必须除掉。
汪牧的眼神彻底阴冷下来，视线锁定了正在快速移动、试图突破枪线想上去靠近予恩的张祁灵。
“动手！抓活的！”汪牧一声令下。
枪声终于爆响，但并非瞄准要害，而是精准地射击在张祁灵等人脚下的土地和藏身的掩体上，溅起一片尘土碎石。
火力压制的目的非常明确。
分割、驱散、制造混乱，让他们无法相互支援。
黑瞎子骂了一句脏话，把黎簇的脑袋死死按在石碾后面，子弹啾啾地打在石头上，崩开细小的碎屑。
王胖子躲在一堵矮墙后，肥硕的身体努力缩成一团。吴携和谢语辰也被密集的“点名”射击逼得无法冒头。
张祁灵身形如鬼魅，在并不密集的弹雨中穿梭，他的目标——直冲向予恩。
他必须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他离开。
然而汪牧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冲向前缠了上来，攻击招势狠辣刁钻，将张祁灵死死拖住。两人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拳脚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次交锋都带着致命的杀机。
黑瞎子、吴携他们也被汪渊带领的几个好手趁机缠住，陷入了近身混战，一时间根本无法脱身。
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站在高处的予恩，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楼下，如同融入阴影的猫，悄然接近战团。
他的目光看着了正与汪琪激烈交手的谢语辰。
谢语辰的身手极好，一把龙纹棍舞得密不透风，很快找到了汪琪的一个破绽，棍梢打中对方咽喉，汪琪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谢语辰刚喘了口气，忽觉身后恶风袭来！他下意识地侧身避让，一道冰冷的刀光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
他稳住身形，看清袭击者时，瞳孔骤然一缩。
“予恩？！”
予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得让人心颤。他没有给谢语辰任何开口询问的机会，手中的短刀连连攻向谢语辰的要害！
谢语辰被迫全力格挡，心中惊骇莫名。予恩的攻势太快太凶，而且完全不留余地，几招之间，他就感到压力倍增，手臂被震得发麻。
一个疏忽，予恩的刀尖划破了他的衣袖，带出一串血珠。紧接着，一记迅捷无比的擒拿手扣住了他持棍的手腕，用力一扭！谢语辰吃痛，龙纹棍脱手。
予恩另一只手的短刀已经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别动。”予恩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另一侧，汪牧见予恩得手，眼中寒光一闪，他知道单打独斗短时间内绝对拿不下张祁灵，虚晃一招，突然抽身，扑向正被两个汪家人缠住的黎簇！
黎簇本来身手就相对最弱，面对围攻已是左支右绌，根本没料到汪牧会突然对他发难。只觉得脖子一紧，一只手掐得他瞬间窒息，眼前发黑，整个人被汪牧轻而易举地钳制在身前。
“都住手！”汪牧冷喝道，手指微微用力，黎簇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双腿无力地蹬踢。
几乎同时，正和一个汪家人打得有来有回的王胖子，后颈突然一凉，一个冰冷的硬物抵在了那里。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位胖子你也别动了呗？”
是汪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胖子身后，用枪顶住了他。
打斗声戛然而止。
场面瞬间被控制住。
黑瞎子的动作停住，看着被挟持的谢语辰和黎簇，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张祁灵也停下了攻势，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予恩和汪牧身上，沉默着，但周身的气息冰冷得吓人。
王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额头上冒出汗珠，他喘着粗气，突然冲着予恩喊道。
“予恩！小予恩！你他娘的忘了？！以前喝酒的时候你跟胖哥我怎么说的？你说以后要带胖哥我发大财，混得风生水起！你都忘了？！是，老吴家三爷以前是对不住你，可你现在人也抓了，气也该出了吧？你……”
“唔！”胖子的话被汪初用枪口狠狠戳在喉管上，顿时噎住，发出痛苦的闷哼，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吴携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予恩，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予恩，放开黎簇！你要报复冲我来！要杀要剐，我吴携今天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
张祁灵和黑瞎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予恩，眼神复杂。
谁也没想到，听到吴携这话，予恩竟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眼睛里的温度反而一下子降到冰点以下，阴冷得可怕。
“杀你？”予恩歪了歪头，语气轻飘却带着毒刺，“那太便宜你了，吴携。我可不想你死得这么痛快。”
予恩目光扫过被制住的几人，慢条斯理地说。
“我想让你玩个游戏。你和黑瞎子，进去汪家。”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那栋汪家建筑，“只要你们能把我想要的陨铁碎片找出来，我就放了他们。”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谢语辰、王胖子，最后指向被掐得快要晕过去的黎簇。
“要不然，”予恩的声音骤然变冷，空闲的手突然也抬起来，一下扣住了黎簇的另一侧脖颈，与汪牧一起，形成了双重的钳制，“我可不敢保证，你这小徒弟，还有你这胖兄弟，会怎么样。或许缺个零件，或许……永远留在这山里。”
吴携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死死盯着予恩，又看了看痛苦挣扎的黎簇和脸色发白的胖子，最后，目光与黑瞎子短暂交汇。
黑瞎子轻微地对他点了一下头。
吴携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深深地看了予恩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有情绪零碎，最终都化为一种沉重的决绝。
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汪家建筑入口走去。
黑瞎子啧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也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门洞内。
予恩看着他们消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却显得更加诡异。他松开掐着黎簇的手，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伫立的张祁灵。
“至于你，张族长，”予恩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戏谑的残忍，“我也给你一个选择。”
他拿着那把刚刚挟持过谢语辰的短刀，刀尖在空中缓缓移动，一个一个地点过去。
“是救你的族人，”刀尖指向被捆着的张海杏，“还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个呢？”刀尖又依次点过谢语辰、王胖子和黎蔟。
“我很期待你的选择。”予恩轻声说道。
汪牧站在他身旁，看着予恩侧脸那精致冰冷而充满掌控感的线条，嘴角的笑意加深，眼神里却翻滚着更为幽暗难明的情绪。
张祁灵的目光终于从予恩身上移开，缓缓扫过被刀尖指过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