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喧嚣还未散去，洛倾颜靠在顾逸尘肩上，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笑声与碰杯声，灯光柔和，映得她眼角泛着细碎的光。她本以为今晚会是风平浪静的圆满，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他那一瞬的微皱眉心。
顾逸尘的手机震动了两次，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一沉，随即起身，动作轻缓，像是怕惊扰了她。
“我去接个电话。”他低声说，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疏离。
洛倾颜抬起头，目光追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视线却未曾从他身上移开。
顾逸尘走到宴会厅的角落，背对着人群，声音压得极低。他的肩膀微微绷紧，握着手机的手指也有些僵硬。洛倾颜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从他微蹙的眉心、略显紧绷的下颌线条来看，电话那头的内容并不轻松。
她低头拿起桌上的香槟，抿了一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依旧轻松。可心底那根弦，却悄悄绷紧了。
——
宴会继续进行，灯光璀璨，音乐悠扬，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顾逸尘回来时，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从容，只是那双眼睛，比平时多了一丝沉静，像是藏着什么。
洛倾颜递给他一杯果汁，笑着问：“工作上的事？”
“嗯。”他接过，轻声应了一句，语气平静得像是真的只是普通的业务往来。
她没再追问，却在心里悄悄记下了这个细节。
顾逸尘坐下来，目光扫过全场，像是在确认什么。他没有再碰杯，也没有再与旁人寒暄，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偶尔轻声说几句鼓励的话，但那份专注，却像是在思考别的事情。
洛倾颜察觉到了，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他若想说，自会开口。
——
宴会进行到高潮，舞台上正播放着项目筹备期间的花絮视频，画面里是她和顾逸尘在会议室里反复推敲方案的模样，还有员工们熬夜加班时的笑脸。背景音乐轻快而温暖，像是在为这段旅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可洛倾颜却觉得，今晚的灯光太亮，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将鬓边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那颗温润的水晶——她随身带着的那支笔，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口袋里。
她犹豫了一下，悄悄将手探入衣袋，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颗水晶。它微微发烫，却并未闪烁光芒。
她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支笔，能感知顾逸尘的情绪波动。可刚才那一通电话之后，它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不像以往，以往只要他情绪有波动，水晶便会泛起微光。
难道……他刻意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
“颜颜，你还好吗？”顾逸尘忽然侧头看她，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试探。
“嗯，有点累。”她笑了笑，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今天的香槟好像有点烈。”
他轻轻“嗯”了一声，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掌心贴着她的手臂，温暖而坚定。
可她却觉得，这份温暖里，藏着一层她触碰不到的距离。
她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
宴会临近尾声，灯光渐渐柔和下来，音乐也换成了舒缓的旋律。人群开始陆续离场，有人举着酒杯互相道别，有人已经醉倒在沙发上，还有人围在一起合影留念。
洛倾颜站起身，轻轻拉了拉顾逸尘的袖口，“我们走吧。”
他点头，起身时却回头看了一眼宴会厅的大门，像是在等什么人。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门口空无一人，只有服务员在收拾残局。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收回视线，牵起她的手，“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酒店，夜风拂面，吹散了酒意，也吹乱了洛倾颜的心绪。
她回头看了一眼，宴会厅的灯光依旧明亮，像是还未从这场胜利的狂欢中醒来。可她知道，今晚的圆满，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车子缓缓驶入夜色，车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的轻微运转声。
洛倾颜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钢笔。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刚才那通电话……是关于什么的？”
顾逸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随即轻声道：“一些旧事，已经解决了。”
“是吗？”她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他没有看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卷入这些事。”
她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再问。
她知道，他不是不愿说，而是不想让她担心。
可她的心，却因为这份隐瞒，开始隐隐作痛。
——
车子停在她家楼下，夜色深沉，风有些凉。
她解开安全带，正要推门下车，却被他轻轻拉住手腕。
“颜颜。”他低声唤她，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疲惫，“今晚……对不起。”
她怔了怔，转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认真，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却又无法开口。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柔声道：“你不用对我道歉，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扛着。”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低声道：“有些事，我还没准备好告诉你。”
她点头，没有逼问，只是轻轻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那等你准备好了，我随时都在。”
他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收紧，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
洛倾颜下车后，站在楼前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星星被城市的灯光掩盖，只余下几颗孤零零地挂在天边。
她低头看了眼口袋里的钢笔，指尖轻轻拂过那颗水晶。
它依旧没有反应。
她的心，却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沉甸甸的。
她知道，顾逸尘隐瞒的，绝不是什么“旧事”那么简单。
而今晚的宁静，也远比她想象的要短暂得多。
——
风起时，云层遮住了最后几颗星星。
她转身走进楼道，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响。
而此刻，酒店宴会厅的灯，也终于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