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已经几十年没见，容老爷子模糊的印象中妹妹是个瘦瘦高高，傲气漂亮的小姑娘。
几十年过去，她也变成了胖胖的老人。
“我不是长胖的！”容鸿雁没好气道，“我这是因为生病才这样的！”
容老爷子问：“什么病？”
“肾病。”
容老爷子眉心跳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也得了肾病。
肾病确实会导致人身体浮肿。
虽然已经断亲，但这么多年过去，容老爷子已经没多恨他们，也几乎快要忘记他们的存在。
容老爷子沉默片刻，出于礼貌问道，“那你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闻言，屏幕里的容鸿雁开始掉眼泪，委屈控诉，“我很不好啊，我要死了啊，大哥。”
突然的一声大哥让容老爷子愣了刹那，看着屏幕里的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听到动静的齐虹秋隐藏行踪，悄无声息飘到容老爷子后面，看着手机里的人哭诉。
容鸿雁说自己家里穷，没钱治病，孩子们之前为了给她治病都花了很多钱还欠了债。
她不忍心拖累孩子，现在放弃治疗在家等死。
听着她的控诉，容老爷子心里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唏嘘不已。
他作为男孩作为家里的老大，没得到父母一点偏爱，作为最小的女儿的容鸿雁同样也没有。
父母的爱几乎都给了老二老三他们。
兄妹俩相差十岁，从容鸿雁出生开始就是容鸿业带着管着，比父母还像父母。
父母不怎么喜欢妹妹，弟弟们也不怎么喜欢妹妹，还爱捉弄她。
只有容老爷子这个做大哥的，无条件爱她护着她，在妹妹身上倾注了很多的爱和精力。
本应该和他关系更近的妹妹偏偏和弟弟们更亲近，更喜欢另外几个哥哥。
哪怕他们经常整蛊她，捉弄她，她也偏偏更喜欢他们。
所以在容老爷子被父母弟弟们伤害的时候，她无条件地站在了他们那边，跟着他们一起指责他，嫌弃他。
如果说父母兄弟的冷漠无情态度让容老爷子伤心难过，那妹妹的指责和嫌恶更是让他心寒。
有种他活了这么多年完全白活的绝望和无力。
现在听到她过的不好，容老爷子很想问一句她后悔吗？
后悔当年这样对他吗？
但伤害已经造成，她现在就算是说后悔，也抚平不了那些伤痕。
听她说完，容老爷子安慰道，“现在咱们国家强大，医疗条件好，你不要这么悲观。”
容鸿雁眼睛微微一亮，不等她说话又听到容鸿业说。
“不过也活了这么多年了，走了也行。”
容鸿雁表情僵硬，不可置信道，“大哥，你说什么？”
齐虹秋也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容老爷子，她知道老爷子不会轻易原谅也不会回翠屏看望，她猜他可能也会打钱给容鸿雁治疗。
也算是血脉至亲之间做的最后一点事。
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话。
她还是太圣母了，太不了解老爷子了，齐虹秋自我检讨。
“我说你也要想开点，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走的流程。”
容老爷子说：“你也别害怕，人死了去阴间也是好玩的。”
自从容乐英成为黄泉外卖员，老爷子见到了很多鬼之后，就对生死看的很淡了。
死亡不过就是换了种形态去另外一个世界活着。
所以他才劝容鸿雁想开点。
至于为什么没说要拿钱给容鸿雁治病。
容老爷子还没有原谅对方，再者他也没钱。
他的钱都是孙女给的，就算孙女有钱也在做慈善，他想她也不会拿钱去救伤害过他的人。
最后，他们已经断联了几十年。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联系上也没有表达出对当年事情的后悔和愧疚。
全程都在哭惨，哭诉自己的不容易。
所以她突然联系他，容老爷子大概已经她的目的。
“大哥，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容鸿雁埋怨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容老爷子不走心回道，“我说的是实话，咱们都活到这么大岁数了，有些事情要想开点。”
“我怎么想得开啊！”
容鸿雁声音拔高了些，“我才六十来岁，我孙子都还没成家，我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那你去治病啊，”容老爷子理所当然道，“你有儿子有孙子还有老公，让他们给你治啊。”
“他们没钱，我已经花了他们很多钱了。”
容鸿雁暗示道，“要是有钱的话我就去治了，可惜我们没有。”
“该借的都借了，实在没办法了。”
容老爷子没什么感情的哦了一声，“那就没办法了，不过你也想开点。”
“心情好身体才会好。”
容鸿雁裂开了，“我想活着啊！”
“那你就去治疗啊，”容老爷子一脸认真，“现在医疗发达，可以让你多活几年的。”
容鸿雁：“但我没钱啊。”
容老爷子：“那就没办法了。”
“……”
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了。
齐虹秋看着屏幕里的人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笑出了声。
果然能养成小变态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容鸿雁暗示了暗示，就差我要你的钱治病，你得给我钱治病这句话直白喊出来了。
偏偏容老爷子就是不接茬，不说我给你钱治病这句话，就这样和容鸿雁打马虎眼。
说到后面，容鸿雁没招了，只能直接说：“大哥，我真的没钱，你能不能借我点？”
容老爷子摇了摇头，“我没钱。”
容鸿雁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脸色更难看了，嘴角耷拉下来，开始卖惨。
“大哥，我知道你气我当年没帮你说话。”
“但我那个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只能听爸妈的话。”
“那些话都是他们教我说的啊。”
容老爷子无动于衷，“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我是真的没钱。”
用年纪小来为自己开脱，也许容老爷子以前还吃这套，但养大了容乐英。
她从会说话开始就会维护他，无条件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
容老爷子就懂了，真情不关乎年龄大小。
容鸿雁真的在乎心疼他这个大哥，就不会和其他人一起伤害他了。
就算性子懦弱不敢帮他说话以后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也会偷偷地帮他或者偷偷安慰他。
但容鸿雁这些都没有。
只有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和别人一样把他踩在脚底。
一点兄妹之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