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纹章在月桂树顶端缓缓旋转，洒落的光屑如雪般覆盖仙界大地。秦夜——或者说，拥有人类右眼的这个秦夜——仰头望着纹章，瞳孔中倒映出的却不是银白新月，而是一扇若隐若现的门。
\"他进去了。\"白璃轻声说。她的三条断尾已经重生，但新生的狐尾尖端泛着混沌灰的光泽。
霜华正用月髓剑残片刮除手臂上最后几道暗金纹路，闻言抬头：\"谁进去了？\"
\"另一个我。\"秦夜指向新月，\"时空版的我。\"
洛倾城的紫极仙瞳突然流下血泪。她看到常人不可见的维度里，缠布条的秦夜正站在门内，用空洞的右眼\"注视\"着现世。更骇人的是，门后隐约有十二道虚影——正是本该消散的始祖亡魂！
\"闭环没有真正打破...\"她声音发颤，\"只是转换了形态...\"
白璃的混沌灰瞳微微收缩。在她视野中，月桂树已经变成贯通天地的银色光柱，而树顶那扇门正在缓慢吞噬着什么。每吞噬一分，现世的时空结构就稳固一分，但门本身也染上一丝暗金。
\"代价。\"她突然明悟，\"他在用自己过滤天道毒素！\"
拥有人类右眼的秦夜突然按住太阳穴。某种遥远的刺痛从灵魂深处泛起，像是另一个自己在门内承受的痛苦直接传递过来。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右眼不受控制地流泪——不是血，而是纯净的时空能量！
\"联系还在...\"他咬牙站起，\"我们得...\"
话未说完，整个仙界突然剧烈震动！三轮明月中的一轮毫无征兆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暗金太阳的虚影。大地龟裂处喷出腐臭的黑雾，那些被净化的月桂树根再次泛起暗紫色。
\"怎么可能？\"霜华横剑戒备，\"初代阁主明明已经...\"
白璃的九尾突然全部竖起。混沌灰瞳锁定某处虚空：\"不对...不是阁主...\"
黑雾中走出一个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身影——银发金瞳，九条暗金狐尾，赫然是观测者的模样！但她胸口插着半截混沌族徽，走动时身体不断在虚实间闪烁。
\"惊喜吗？\"观测者歪头一笑，声音却是初代月华公主的温润音色，\"闭环系统比你们想象的更...坚韧。\"
拥有人类右眼的秦夜突然挡在白璃面前。他的右眼虽然失去混沌星图，却诡异地看穿了对方本质：\"你不是观测者...你是闭环的求救信号！\"
\"聪明。\"观测者形态变换，化作初代阁主的冰晶面具形象，\"当维护者无法独自承担代价时，系统会自动生成...\"
形象再次扭曲，最终定格成白璃与秦夜的融合体：\"...求救程序。\"
霜华的剑尖燃起银焰：\"说人话！\"
\"简单说...\"人形指向树顶新月，\"你们的时空版秦夜正在被同化成闭环的一部分。如果他完全消失，整个系统将退回初始状态——也就是混沌纪元重启。\"
白璃的狐尾突然刺入地面。通过月桂树根系，她感知到门内的恐怖景象：另一个秦夜的身体已经半透明化，十二始祖亡魂正啃噬着他的时空本质！
\"怎么救他？\"她冷声问。
人形露出诡异的微笑：\"三种选择。\"
\"一，找个人替他——比如你。\"指尖点向白璃。
\"二，彻底打破闭环——代价是当前纪元99%的生命消亡。\"
\"三...\"手指突然转向拥有人类右眼的秦夜，\"你们重新融合。\"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变色。洛倾城的紫极仙瞳疯狂闪烁：\"融合意味着...人性与神性的统一...\"
\"也意味着闭环将拥有情感。\"人形轻笑，\"多么有趣的变量。\"
大地再次震动。更多黑雾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各种恐怖形态。树顶新月的银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
\"时间不多了。\"人形开始消散，\"选择吧...或者...不选择...\"
拥有人性右眼的秦夜突然抓住白璃的手：\"还有第四种方案。\"
白璃与他目光相接，混沌灰瞳中闪过一丝震惊：\"你确定？那会...\"
\"我知道。\"他平静地点头，\"但这是唯一能保全所有人的方法。\"
霜华和洛倾城还来不及询问，就见两人同时冲向月桂树。秦夜纵身跃起，徒手攀爬光洁如镜的树干；白璃则九尾舒展，在树下绘制出复杂的混沌阵图。
\"他们要做什么？\"霜华握紧剑柄。
洛倾城突然捂住心口：\"不...不会是那个...\"
树顶处，秦夜已经抵达新月纹章前。他最后回望了一眼现世，随后扯下右眼的布条——本该是空洞的眼眶里，竟有一枚微缩的混沌星图在旋转！
\"果然...\"白璃在树下轻语，\"你早就...\"
秦夜将右手插入自己的右眼眶。鲜血喷涌中，他硬生生挖出了那枚微型星图，按在新月纹章中央！
\"以混沌为引——\"
\"以月华为桥——\"
两人同时吟诵。
树下的混沌阵图与树顶的星图产生共鸣。整棵月桂树瞬间透明化，露出内部令人震撼的景象：缠布条的秦夜被十二始祖亡魂撕扯得支离破碎，而在他心脏位置，有一点纯净的银光始终不灭。
\"就是现在！\"白璃九尾齐断！
九道狐尾所化的银金光束贯穿树体，精准刺入十二始祖亡魂的眉心。亡魂们发出凄厉嚎叫，动作顿时僵住。趁此机会，秦夜将手中星图按向门内自己的胸口！
\"不！！！\"观测者的尖叫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不能——\"
星图融入的刹那，缠布条的秦夜猛然睁眼。他的右眼依旧空洞，但不再有时空波纹流转，取而代之的是...一滴泪水。
\"谢谢。\"门内的秦夜轻声说。
门外的秦夜开始坠落。他的右眼眶空空如也，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白璃腾空而起，用残存的尾根接住他，两人一同跌落在树根处。
树顶新月纹章突然大放光明！纯净的银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所到之处黑雾尽散。十二始祖亡魂在光中消融，而门内的秦夜——不，现在应该称他为闭环的化身——缓缓走出。
他依然缠着布条，但气质已截然不同。当他抬手轻触树干时，整棵月桂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生机，新生的叶片上全带着细密的混沌纹路。
\"平衡达成了。\"闭环秦夜的声音带着人性化的温度，\"我负责过滤毒素，你们...\"
他看向相拥的秦夜与白璃：\"...负责活着。\"
霜华的剑当啷落地：\"这到底...\"
\"他把自己一分为三。\"洛倾城喃喃道，\"人性部分留在现世，神性部分维持闭环，而混沌星图...\"
\"成了调和剂。\"闭环秦夜接话。他转向白璃，突然单膝跪地：\"抱歉，需要借你一条尾巴。\"
不等回应，他伸手虚抓。白璃刚重生的其中一条狐尾自动脱落，在空中化作银金色钥匙形状。
\"这是...\"
\"真正的出口。\"闭环秦夜将钥匙按在自己心口，\"也是入口。\"
银光闪过，他的身影逐渐淡去。月桂树恢复正常形态，三轮明月重新点亮，只是其中一轮的边缘多了圈不易察觉的混沌灰光晕。
拥有人性右眼的秦夜在白璃怀中睁开眼。他的眼眶不再流血，但也没有重生眼球，就像某种...被允许存在的残缺。
\"值得吗？\"白璃轻抚他的脸。
秦夜望向树顶。在那里，隐约可见缠布条的身影正坐在新月上晃着腿，像个无忧无虑的守门人。
\"谁知道呢。\"他微笑，\"时间会给出答案。\"
霜华突然指向远方：\"看！\"
天边浮现出无数光点——那是被净化的修士们正御空而来。领头的是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符奕踩着破烂的飞剑，手里高举着写有\"恭迎师尊\"的破旗。
\"那小子居然还活着...\"秦夜失笑。
白璃的混沌灰瞳却突然收缩。她看到符奕的影子不太对劲...那里面蜷缩着个戴冰晶面具的轮廓！
\"闭环净化了，但...\"她轻声说，\"游戏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