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然后是疼痛。慕清雪在混沌中恢复意识时，最先感受到的是眉心炸裂般的剧痛。那种痛不似肉体伤害，更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直接搅动灵魂。
\"呃啊...！\"
她本能地抱头蜷缩，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冰冷锁链固定在一块倾斜的石板上。九根透骨钉依旧钉在要害穴位，但原本压制灵力的效果似乎减弱了——她能感受到丹田内有微弱的气流在挣扎。
\"终于醒了？\"
熟悉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慕清雪艰难抬头，看到摇光正俯视着她，紫色面纱无风自动。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位七宿使手中捧着个水晶匣子，里面漂浮着七滴金色液体。
\"知道这是什么吗？\"摇光轻弹匣壁，金液随之震颤，\"你们太虚七峰主的本命精血。三百年了，仙帝陛下一直精心保管着...\"
慕清雪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虽然记忆仍很模糊，但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尖叫：那些血液中有她最熟悉的气息！
\"萧然师兄...天枢峰主？\"
摇光似乎很享受她的反应：\"不错嘛，记忆恢复得比预期快。\"她突然掀开慕清雪的前襟，露出心口处淡银色的星形印记，\"看来问心塔确实刺激了圣女印记的觉醒。\"
冰凉的手指按在印记上，慕清雪顿时如遭电击。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爆炸：第一世她与萧然并肩战死的场景、第二世她独自寻找太虚令的孤独旅程、这一世天璇峰初雪中楚逸对她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啊——！\"
\"别激动。\"摇光收回手，\"这只是开胃菜。\"她走向石室角落，掀开一直盖着的黑布——下面竟是个半透明的水晶棺！棺中躺着个与慕清雪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七根金针。
\"认识吗？你们太虚门初代圣女。\"摇光轻抚棺盖，\"当年她可是亲手将太虚令交给云素心的人。\"
慕清雪呼吸急促。虽然隔着水晶，她仍能感受到棺中人与自己之间强烈的灵魂共鸣。更诡异的是，当她注视那些金针时，自己对应的穴位也会隐隐作痛。
\"想知道为什么问心塔能关住你吗？\"摇光突然将水晶匣按在棺盖上，\"因为这座塔...就是用圣女骸骨炼制的啊。\"
七滴金血顺着特制凹槽流下，精准滴在金针末端。棺中女子突然睁开眼，没有瞳仁的银色眼眸直勾勾\"看\"向慕清雪！
\"现在，让我们完成三百年前中断的仪式吧。\"
摇光结出复杂法印，七根金针开始缓慢旋转。慕清雪顿时惨叫出声——那针仿佛直接扎在她的灵魂上，每一次转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更可怕的是，她感到某种古老的存在正通过金针涌入自己体内...
\"抗拒也没用。\"摇光的声音忽远忽近，\"圣女传承本就是一脉相承。你越抵抗，融合得就越痛苦。\"
慕清雪的意识开始模糊。在即将崩溃的边缘，她忽然听到另一个声音——清澈坚定，如同雪山融化的第一道清泉：
【放松心神，让我来对付她】
没有犹豫的余地，慕清雪彻底放开了防御。刹那间，银色洪流席卷全身，剧痛化为清凉。当她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星空下，对面站着个白衣女子。
\"你是...\"
\"慕昭雪，太虚门第三十七代圣女。\"女子微笑，\"也是你的第一世。\"
四周星辰突然流动起来，化作无数记忆片段。慕清雪看到自己——不，是慕昭雪——与萧然共同研习剑法的场景；看到两人在宗门大比上默契配合；最后看到血与火的战场上，萧然用身体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三百年来，我们每一世都试图重聚太虚令。\"慕昭雪的虚影轻抚她脸颊，\"这一世终于集齐五诀，不能再失败了。\"
慕清雪有千万个问题想问，但星空突然剧烈震动。摇光的狂笑从虚空传来：\"找到你了，老东西！\"
\"听好。\"慕昭雪语速突然加快，\"问心剑的真正要义是...\"她的声音被某种力量扭曲，最后几个字化作星光没入慕清雪眉心。
现实中的慕清雪猛然睁眼。此刻她的双瞳已完全变成银色，眉心浮现出完整的七星印记。更惊人的是，那些插入要穴的金针正被某种力量缓缓推出！
\"不可能！\"摇光脸色大变，\"没有活人能抵抗七情炼魂针！\"
慕清雪——或者说融合了历代圣女记忆的存在——平静地注视着她：\"谁告诉你...我是活人了？\"
\"铮——！\"
金针弹射而出的瞬间，整个问心塔剧烈震动。束缚慕清雪的锁链寸寸断裂，她轻巧落地，伸手虚握——棺中女子化作流光没入她掌心，凝结成一柄通体透明的长剑。
\"问心剑...\"摇光连退数步，\"你竟然能召唤本体！\"
慕清雪没有理会，剑尖轻点地面。以接触点为圆心，银色波纹迅速扩散。所过之处，石室墙壁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塔的真实结构——无数痛苦扭曲的人形浮雕，每张脸都在无声尖叫。
\"原来如此。\"她轻声道，\"用历代太虚门人的怨魂筑塔...难怪能困住我这么久。\"
摇光突然捏碎腰间玉佩。紫色烟雾中，她的身形暴涨三倍，背后伸出六条布满尖刺的触手：\"那就让你见识下仙帝亲赐的...\"
剑光如雪。
没有任何花哨动作，慕清雪只是简单的一记直刺。然而就是这看似平淡的一剑，却让摇光的所有防御形同虚设。透明剑身毫无阻碍地贯穿紫雾，精准点在摇光眉心。
\"问心一剑，可斩因果。\"
银光炸裂。摇光的身体如瓷器般出现无数裂纹，最诡异的是没有流血——那些裂缝中涌出的是黑色雾气，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金色锁链在雾中挣扎断裂。
\"不...可能...\"摇光的声音开始失真，\"这是...斩断灵源连接的...\"
慕清雪抽回长剑，静静看着对手崩解。当最后一丝黑雾消散时，整个问心塔开始崩塌。她抬头望向出现裂缝的天花板，突然感应到什么，脸色大变：
\"楚逸？！\"
通过初代圣女觉醒的感知，她清晰\"看\"到楚逸正在幽冥界陷入苦战。更危急的是，某种庞大的存在正从往生崖方向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