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灵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苏瑶和那几个惊魂未定的少女身上。
“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先离开。”
她的话音沉静，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瑶点了点头，继续轻声安抚着那些女孩，将她们从血腥的牢笼边扶起。
龙茵虽然性子火爆，此刻也收敛了脾气，只是皱着眉，用身体挡在最外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止有漏网之鱼。
“一楼大厅人多眼杂，从后门走。”
林月瑛的身影在阴影中一闪，已经探查完退路。
“我已经处理干净了。”
四人护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迅速穿过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的走廊，从后门悄然离开。
冰冷的夜风一吹，那几个少女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又忍不住瑟瑟发抖。
“我们……我们能去哪儿？”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孩鼓起勇气，声音颤抖地问。
她们的家已经被毁，亲人惨死，如今在这偌大的青木城，竟无处可去。
李风灵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她们绕到一条相对僻静的主街，拦下了一队正在巡逻的城防军。
“站住！什么人！”
为首的队长手按刀柄，厉声喝道，看到她们一行人，尤其是那几个狼狈的少女，眼神充满了警惕。
李风灵没有废话，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令牌，在其面前一亮。
令牌上，神武院的徽记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核心弟子独有的金色纹路清晰可见。
那名队长的脸色瞬间变了，从警惕转为恭敬，立刻抱拳行礼：“原来是神武院的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这几位是百草堂灭门案的幸存者，刚从匪窝里救出来。”
李风灵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
“你们负责将她们妥善安置，查清身份，联系亲族。若无亲族，便由青木府出面抚恤。此事我会亲自过问，明白吗？”
“明白！明白！”
队长连声应道，额头已经见了汗。百草堂的案子，上面含糊其辞，让他们不要深究，没想到竟被神武院的核心弟子给捅了出来。
他哪敢怠慢，连忙挥手让手下小心翼翼地将那几个女孩接了过去。
“多谢几位大人救命之恩！”
那几个少女被带走前，齐齐朝着李风灵四人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李风灵没有去扶，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份沉重的感谢，她们受得起。
处理完这些收尾，四人没有片刻停留，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夜色之中，朝着神武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
风华小筑，静室之内。
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鬼面护法……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茵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灌了一大口水，火气又上来了。
“管他什么护法，下次见到了，本小姐一记‘雷炎爆’，直接送他上西天！”
“小笨龙，你以为血煞教的护法，是你在路边踢到的石子吗？”
林月瑛斜倚在门框上，把玩着手中的“月影之牙”，匕首在她指尖灵活地翻飞，带起一道道残影。
“能混到护法这个位置，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怪物？修为至少也是掌控境，甚至更高。你那一记‘雷炎爆’，怕是连人家的护体灵气都破不了。”
“你！”
龙茵被噎得够呛，却又无法反驳。她虽然嘴上强硬，但心里也清楚，这次的敌人，和以往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苏瑶一直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轻轻擦拭着“树灵之心杖”。
杖顶的晶石光芒黯淡，仿佛也在为那些逝去的生命而悲伤。
她能感觉到，青木城的地底深处，那股死寂与怨念，并没有因为一个堂口的覆灭而消散，反而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收越紧。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李风灵身上。
她站在窗前，看着远方青木城的万家灯火，一言不发。
良久，她才缓缓转过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那枚刻着蝎子图腾和“渊”字的黑色铁牌。
它静静地躺在李风灵的掌心，入手冰凉，仿佛还带着尸体的温度，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另一样，则是一枚通体晶莹、散发着温润水系灵力波动的玉符。
正是水清浅给她的，天水小队的传音玉符。
李风灵看着玉符，脑中不由自主地回响起水清浅那清冷而真诚的声音：
“风灵师妹，以后若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青木城内，我们必在半刻钟内赶到。”
这份在生死边缘结下的情谊，远比任何利益捆绑的盟约都更加牢靠。
“你想找她们帮忙？”
林月瑛的目光落在那枚玉符上，瞬间明白了李风灵的意图。
“太危险了！”
龙茵立刻跳了起来，想也不想就反对，
“这是我们和血煞教的私仇！凭什么把别人拖下水？清浅师姐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再说了，我们四个人，难道还怕了那个什么‘鬼面’不成？”
“小笨龙，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林月瑛难得没有跟她抬杠，神情严肃了几分。
“‘暗渊’在青木城盘踞已久，根深蒂固，单凭我们四个，连他们的老巢在哪都找不到。更何况，那个‘鬼面’实力不明，我们连对方是男是女，是高是矮都不知道，怎么打？”
“我……”
龙茵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她最擅长的是正面硬刚，这种需要抽丝剥茧、斗智斗勇的局面，确实不是她的强项。
李风灵没有理会她们的争论，她只是看向苏瑶，轻声问道：“瑶瑶，你觉得呢？”
苏瑶抬起头，清澈的眸子看着李风灵，认真地说道：“风灵姐姐，我听你的。百草堂的王爷爷，还有那些灵植的哀嚎……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定。
李风灵心中一暖，她走到龙茵面前，将那枚黑色的“渊”字令牌递到她眼前。
“龙茵，你看看这个。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堂主信物。一个堂口，就有数十名感悟期的修士。那整个‘暗渊’呢？那个‘鬼面’护法手下，又有多少这样的堂口？”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龙茵的心上。
“这不是单纯的复仇。血煞教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青木城，渗透到了神武院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拿活人炼丹，视人命如草芥。今天可以是百草堂，明天就可以是千草堂，万草堂。这不是我们一家的私事，这是悬在整个青木城头顶的刀。”
李风灵收回令牌，目光扫过三位伙伴。
“我们是很强，但我们只有四个人，两只手，两双眼睛。我们需要更多的眼睛，更多的耳朵，去帮我们看，帮我们听。我们需要盟友。”
她顿了顿，拿起那枚水蓝色的玉符。
“水清浅师姐为人正直，天水小队实力强悍，更重要的是，她们值得信任。有她们的帮助，我们才能更快地把‘暗渊’这颗毒瘤从青木城挖出来。这不是拖她们下水，而是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去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
一番话，说得龙茵哑口无言。她虽然傲娇，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她只是不想欠人情，更不想让朋友因为自己的事情去冒险。
“……好吧。”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有些别扭地说道。
“不过说好了，打架的时候，我必须第一个上！”
“跟你抢的，才是傻子。”
林月瑛懒洋洋地补了一句，换来龙茵一个白眼。
见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李风灵不再犹豫。
她将灵力缓缓注入手中的传音玉符。
玉符光芒大盛，一道柔和的水蓝色光晕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水鸟，盘旋一圈后，便朝着神武院内门弟子所在的区域，疾飞而去。
做完这一切，李风灵看向窗外，夜色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