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安抚好两只狼，她才转回头，对着白猿再次郑重一礼。
“是的，它们是在下的伙伴，如同家人。若有冒犯之处，晚辈在此替它们赔罪，还望前辈海涵。”
她语气诚恳，但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灵气在经脉中悄然流转，随时准备应对对方的突然袭击。
如果她跑不掉，这两只狼肯定能跑，以它们的速度，自己再拖一段时间给它们逃跑的机会绝对足够了。
老头留给她的东西不多，她其实谁都不欠了，舅舅也好，这具身体的母亲也好，她都不再欠对方任何东西。
唯独还欠白眼狼夫妻俩一条命。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她的个性，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无论是谁。
所以她哪怕她已经做好死的准备，可生理上还是会害怕，恐惧，面上却也强装着镇定，不让对方看出破绽。
白猿见她如此维护两只狼，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兽瞳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审视她话语的真伪。
那眼神复杂难明，除了最初的冰冷审视，似乎还掠过一丝惊讶，以及一道凤吟完全无法解读的深藏情绪。这双眼睛太过深邃，太过“像人”了些。
让凤吟瞬间萌生了后悔之意，为了洗个澡招惹这种恐怖存在，太不明智了！
“罢了，贸然打扰前辈，是晚辈的不是，告辞！”
凤吟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当机立断，决定离开。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准备示意两只狼后退。
“慢着。”
就在她即将转身时，白猿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斟酌着什么。
“那个……白胖的和尚，”白猿的巨目微微眯起，似乎在回想，“跟你是什么关系？”
凤吟一愣。白胖的和尚？
这形象……莫不是了善大师？
想起那圆润的身形和光溜溜的脑袋，确实有几分神似。
这神秘强大的白猿，竟然认识了善？
她压下心中的惊疑，谨慎地反问：“前辈指的是……了善大师？您认识他？”
白猿听到这个名字，巨大的头颅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眼中那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更浓了些。
它心中念头飞转。
果然是那人让来的……看来这丫头就是那个和尚口中念叨的，能守护这片灵泉福祉的“天命之人”
白猿眼眸微动，眼神看着凤吟，却好似又没看她。
它生于斯，长于斯，不知活过了多少寒暑。
父母兄弟早已化为尘土，唯有它，因这口神奇温泉的滋养而得以延寿至今。
等它明白这温泉的神异时，早已孤身一身。
它曾为守护这里与一条剧毒的竹叶青巨蟒死斗，虽胜却濒死。
在它濒死之际，是那个白胖和尚救了它，解了那几乎无解的蛇毒。
那和尚有些神神叨叨的手段，它不得不信几分
可……万一他算错了呢？
万一这人类丫头起了贪念，想霸占这温泉呢？
它只想守着这方生养它的天地。
巨大的矛盾在白猿心中翻腾。
最终，它那黑洞洞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决断。
既是那和尚引来的，姑且一试。
万一这片福地真被破坏，就如当初的那些，从无家可归，到最后都默默的消失于这个世间。
他不想如此，至少它是不愿意死的。
既然如此，那就试上一试，也无妨，而且......
白猿眼眸闪过一丝亮光，不过面上却依然一副高姿态的模样。
好似施舍一般。
“哼！”
白猿鼻孔里喷出两道粗壮的白气，声音依旧低沉，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温泉，可以借你一用。”
它巨大的臂膀看似随意地一挥，环绕在温泉周围的浓郁白雾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操控，瞬间收拢，在凤吟和两只狼的周围形成了一道环形的雾墙，将她们与外界隔绝。
而温泉本身则清晰地显露出来，水汽氤氲，灵气四溢，宛如仙境。
这举重若轻的一手控雾之术，再次让凤吟心头一凛。
白猿巨大的身躯彻底暴露在月光和温泉的反光下，如同披着银霜的山岳，充满压迫感。
它俯视着渺小的凤吟，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威压。
“但，我有两个条件。”
凤吟看着白猿虽然姿态强硬，但似乎并非蛮不讲理，甚至还提及了了善，那原本萌生的退意又消散了几分。
毕竟，眼前这口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温泉，其价值远超她苦修十天半月之功。
巨大的诱惑让她迅速权衡利弊。
打是绝对打不过的，但对方愿意谈条件，这本身就是机会！
她压下心头的悸动，耐着性子问道：“什么条件？”
白猿那双深邃如古潭的兽瞳紧紧锁定凤吟，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压迫感更甚。
它黑黝黝的大嘴开合，低沉浑厚的声音清晰地吐出第一个条件。
“第一， 此地乃吾之禁脔。你离开后，不得向任何人泄露此处所在，无论以何种方式。除非……”
它巨大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除非关乎这片天地的存续，否则，你此生不得再踏足此地半步！”
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独占意味。
凤吟心中暗自挑眉。果然霸道！
但转念一想，这温泉灵气如此惊人，对任何修行者都是无上宝地。
这白猿能在此地修炼到如此境界，必然视此地为逆鳞命脉。
它拥有绝对的力量，提出这等独占条款，虽霸道却也在情理之中。
自己本就是意外闯入，能得一次机缘已是幸运，实在不可在过多的贪心。
“行！”
凤吟几乎没有犹豫，回答得干脆利落。
她深知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讨价还价都是徒劳，甚至可能激怒对方。
不如爽快答应，先抓住眼前的利益。
“这个条件合情合理，我应下了。那么，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她的目光坦然迎向白猿充满审视的巨目，不闪不避。
白猿紧盯着凤吟的眼睛，那双充满人性智慧的兽瞳深处，锐利的光芒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直透她的内心。
它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一双眼睛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个人修答应得如此爽快？
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在它心底翻腾。
它活过的漫长岁月里，见证了太多修真者的贪婪与狡诈。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