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地气儿…真有地气儿…” 他嘀咕着，觉得自己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
这种新奇的感知，甚至冲淡了饥饿感。直到肚子再次发出响亮的抗议，他才想起此行的首要目标——辟谷丹！
转过一个山坳，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清虚观截然不同的气息。不再是清幽的道韵和草木芬芳，而是混杂着各种丹药的异香、法宝灵光的波动、灵兽的腥臊、以及无数人声鼎沸汇聚而成的喧嚣热浪。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灵气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驳杂的五行之力、微弱的煞气、甚至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金钱的味道？
“乖乖…这么多人？” 小六子看得有点眼花缭乱，下意识地紧了紧怀里装着全部家当的小布袋。六十四块下品灵石，在清虚观外围或许还能撑一阵子，但在这座修真者云集的巨大坊市里…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小布袋轻飘飘的。
缴纳了一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刚一进城，声浪便如同实质般冲击而来！
“上好的金疮药！止血生肌，立竿见影！”
“百年朱果！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只此一枚，价高者得！”
“玄铁精！炼制飞剑的不二之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收妖兽材料！皮毛、骨骼、内丹，价格公道！”
“组队探索黑风洞！要求炼气后期以上，火系法术精通者优先！”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
各色人等摩肩接踵。
小六子感觉自己像一滴水掉进了沸腾的油锅，新奇、兴奋，又带着点无所适从的茫然。他抱着破碗和瓦罐，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在人群中艰难地挪动脚步，眼睛却不够用似的四处乱瞟。
那件挂在“神兵坊”橱窗里、流光溢彩的飞剑，一看就锋利无比，怕是能轻易斩断二师兄的铁锤吧？标价…五千下品灵石？！小六子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紧了口袋。
“百草堂”门口飘出的浓郁药香，让他肚子里的馋虫又开始造反。里面柜台上一排排玉瓶，装着各种颜色的丹药。最普通的辟谷丹…也要五块下品灵石一瓶？一瓶才十粒？！小六子飞快地心算：自己这点钱，只够买十二瓶…一百二十粒…省着点吃，也就够撑三四个月？这还只是最便宜的辟谷丹！
一股强烈的穷酸感瞬间涌上心头，冲淡了之前的兴奋。
“大爷，来看看俺的矿石？刚从黑风谷挖出来的，说不定有宝贝哩！” 一个蹲在街角、皮肤黝黑如炭的汉子热情地招呼小六子，指着地上几块灰扑扑、毫无灵气波动的石头。
小六子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目光扫过那些石头时，他怀里的破碗毫无反应，玉佩也安安静静。但就在他准备摇头离开时，一种极其微弱、极其模糊的“感觉”掠过心头——其中一块形状不规则、毫不起眼的褐色石头内部，似乎…有点“不一样”？不是灵气，而是一种极其微弱、近乎死寂的…沉重感？或者说…“惰性”？与他昨夜梦中感觉到的阵图能量回路的某种“滞涩点”…有那么一丝难以言喻的相似？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他狐疑地蹲下身，拿起那块石头掂了掂，入手沉甸甸的，比普通石头重不少。
“这块…怎么卖？” 小六子试探着问。
“嘿！小兄弟好眼力！” 黑脸汉子眼睛一亮，“这可是俺们从矿脉深处挖出来的‘沉铁原矿’！别看它不起眼，提炼好了，可是炼器的好材料！算你便宜点，十块下品灵石！”
十块？！小六子差点把石头扔出去。他总共才六十四块！而且这石头给他的感觉太模糊了，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好东西。万一被骗了呢？这坊市里鱼龙混杂，谁知道这石头是不是随便从哪条河沟里捡的？
“太贵了！不要！” 小六子果断放下石头，站起身就走。那点模糊的感觉，不值得他冒险花掉六分之一的财产。
“哎哎！别走啊！八块！八块行不行？” 黑脸汉子在后面喊。
小六子头也不回，抱着他的破碗，像条滑溜的泥鳅，迅速钻进了更拥挤的人流中。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卖辟谷丹的地方，先把肚子问题解决，再考虑其他。
“穷啊…真是穷得叮当响…” 他一边在人缝里艰难穿行，一边感受着口袋里那点可怜的灵石的份量，再想想刚才看到的飞剑和丹药的价格，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修真界“灵石不是万能的，没有灵石是万万不能的”这个朴实真理。
怀揣着对阵法模糊的新奇感知，和对贫穷现实的深切认知，小六子林天生，这位清虚观有史以来最穷、最惫懒也最“特别”的真传弟子，正式开始了他在流云坊市的“穷鬼逛宝山”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