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的寂辉光幕在坍塌的余韵中微微颤动,整座殿宇仿佛沉睡在一场无声的梦境之下。灰白与金蓝的光雾缭绕在四壁之间,像是时间在此处凝滞,不再流动。秦宇静静地立于这片寂辉的中央,脚步踏在碎裂的星纹地面上,每一步都泛起极轻的涟漪,却被殿内的静寂瞬间吞没。
他收回探测的灵识,眉头微皱——整座主殿似乎被重重封印层包裹,空间逻辑交错紊乱,仿佛有某种古老意识在极深处蛰伏。泯光立于他身后几步,黑辉长发在虚风中微扬,她的眼神冷静,双瞳的黑洞缓缓转动,捕捉到那一点与众不同的波动。
就在主殿的中央,一枚细小的菱形光点悬浮在虚空之上。那光点几乎透明,弱得仿佛下一息就要熄灭,却在无声的空间里散发出一种极其古怪的存在感——它似乎并不属于现实世界,而是一道“逻辑的残影”,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某种折叠。
秦宇的目光逐渐凝实,他缓缓走上前去。随着他靠近,那光点周围的空间开始泛起层层光圈,如同涟漪倒流。每一层光圈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法则波动——有时间的错位,也有空间的重叠,更有一丝淡淡的命源之息。
泯光微微抬眸,语气低沉而平静:“那不是普通的能量……它像是仙宫自身的‘意识残核’。若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凌耀主殿真正的心脉——命源之心的核心碎片。”
秦宇伸出右手,掌心轻轻一转,青衍核的纹理在皮肤下隐隐闪烁。他的声音沉稳如风:“命源之心……这仙宫的每一处区域都在被重写,这碎片或许正是主殿意识的根。”
当他的手指触及那枚菱形光点的瞬间——
“嗡——!”
主殿猛然震动,所有的光幕在刹那间碎裂成亿万条星辉。无数倒流的时间片段、坍塌的空间投影从虚空深处涌出,整个主殿仿佛被卷入了一场无形的漩涡。
秦宇的手背燃起微蓝的光印,泯光立即抬手释放湮光屏障,将秦宇护在她的黑辉光域之中。
然而那菱形光点却突然膨胀,化作一枚金蓝交织的符印,符印的中心似乎有一只眼——那不是看向秦宇的眼,而是“被宇宙本身看见”的象征。
一股幽冷的声音,无形地响彻在两人识海之中:
“凡触主心者——将与我共观命源。”
秦宇的瞳孔轻轻收缩,他的神识被光吸入,整个人的视野瞬间崩塌、坠入无尽的辉流之中……
秦宇只觉得脚下的光纹骤然消失,整个人如坠入无底的时空深渊——但下一瞬,天地骤亮。
那并非光,而是一种无法命名的“存在之辉”,如同连时间与感知都被温柔包裹的寂静世界。
他落足之处,竟是一片——无瑕的仙域。
四方没有边界,天穹与大地融为一体。无风、无尘,却有亿万缕灵光在空气中蜿蜒,如丝如雾。山峦不是石构,而是由纯净的灵息凝成;河流不是水,而是流动的命能辉带。每一株草叶都透明如琉璃,散发淡淡的星辉;每一粒尘埃都似蕴含宇宙的呼吸。
整个世界仿佛在“自我呼吸”——连空气中都传递着温柔的脉动。天穹中万道光虹交织成环,环间浮动着无数金色符文,仿佛是古老纪元留下的叙事印记。那种感觉,不像是进入幻境,更像是闯入世界初创前的“纯在之界”。
秦宇深吸一口气,胸腔中流动的无极真衍核在这一刻微微震颤,仿佛被某种高层法则共鸣唤醒。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在时间之外,每一步都让脚下的灵光如莲花般盛开又消散。
远处,光雾的深处有一道辉芒闪烁——那是纯粹的白金色,却在空间折叠之下显出七重层叠的维度影。光芒如同从宇宙中心洒落的瀑布,倾泻而下,流入前方的一潭之中。
那一潭,静得可怕。
“纪元绝熵源。”
秦宇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并非普通的能量,而是他在无数修炼典籍中都不敢设想的存在。那是一种超越所有层级、所有维度、甚至超越“存在”这个概念本身的终极之物。
那潭并非水,也非光,而是一种“全维构成的熵流体”。其表面透明至无色,却能吞噬所有映射的形态。秦宇俯视时,连自己的倒影也被静默吞没,只留下一个“被观测后立刻消除”的空洞。
在它的周围,时空的边界已经完全瓦解。空间不再有上下、左右,连“存在于此”的意义都被否定。那种气息——
不属于纪无之源的中层,也不属于绝层或渊层。它是三者之上的“否定态·自我吞噬态·永寂零态”的混合产物。
这正是传说中能令无极衍真流归零的终极否定之源。
他伸出手,掌心的青衍核在感应中颤抖,核心的湮灭之纹竟自动退缩,好似面对某种超越规则的恐惧。泯光立在他身后,双瞳的黑洞亦第一次产生波动,周围所有光线都在她周身向内弯折。
“这是……”她的声音极轻,几乎被这片静谧吞没,“纪无之源最深的心脉之一——‘纪元绝熵源’。连无极衍真流,都只是它的一缕投影……小秦子,一旦触及,就连‘被触及过’这个事实都会被抹除。”
秦宇眸光深邃,轻声道:“如此的存在……为何会出现在仙宫的命源心域?”
泯光缓缓摇头,银黑发丝在虚空中静止不动:“不是它出现在这里……而是这片命源之心,本就是由它的碎片构成。凌耀仙宫——从诞生那一刻起,就在‘熵之极点’的边缘。”
这一刻,秦宇终于明白——这座仙宫为何能吞噬命源、重写命轨。
它的根,连接着纪元绝熵源。
四周的灵光忽然如受感应般剧烈波动,天空的层叠之环开始崩塌,七重空间在瞬息间彼此穿透。无数维度的光幕交错、融汇、坠落——化作一片正在坍塌的“全维碎片风暴”。
秦宇的瞳孔骤亮,体内九轮真衍法轮疾转,青衍核与无极真衍核同时震鸣,气息冲破层层维界。
他低声道:“看来——这场命源的幻域,不只是夺宝,像是一场试验。”
泯光抬眼,眉心的湛蓝星芒印记亮起,黑辉如潮涌动:“或者,是陷阱。”
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无声消融,纪元绝熵源的辉流,正缓缓朝他们的方向扩散……
青环的声音突兀地在这片静谧的维度中炸开,她整个人凭空显化,灵环璀璨,双手叉腰,眼中闪烁着极不正经的灿光。
“小秦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纪元绝熵源啊,大补!大补!大补啊!”
秦宇与泯光同时一怔,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大补 。你别开玩笑了。.....”
青环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这玩意儿比无极衍真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啊!无极衍真流是根源之流,而这,是根源的根源!别傻站着啊,赶紧跳进去泡澡吸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泯光你也赶紧的!”
泯光那双如星渊般的黑瞳缓缓转动,微光波动间浮出一丝罕见的错愕,她低声道:“你……确定这不是会直接抹除存在的湮极物?”
青环翻了个白眼:“废话,当然确定啊!以你俩现在的境界,靠近不会死的。再说,你俩身上都有命源护体,我在你识海里盯着,真要出事,我会出手的!”
秦宇目光深沉,盯着那一潭幽蓝到近乎透明的“绝熵源”,心底的直觉仍在疯狂警示,但他看向泯光,泯光微微点头——她相信青环,也相信他。
“那就试试。”秦宇低语。
两人几乎同时迈入那片光辉。
一瞬间——世界失色。“嗡——!”
纪元绝熵源的表面在他们脚下微微荡起一圈涟漪,如镜面坍陷。
他们的身体同时被光流包裹,那不是热,也不是冷,而是一种彻底超越五感的“存在侵蚀感”。
无数极微的湮辉粒子穿透他们的皮肤、经络、魂识、乃至因果印记,像有亿万条透明的丝线同时插入灵魂,剥离又重写。
秦宇的身体在那一瞬被撕裂为千万重光影,每一重都是他不同时间线、不同命轨、不同可能性的自我;那些“秦宇”在光中崩解、融合、再生。
他看见自己的手掌化作一层层维度之光,内部的骨骼、血脉、灵脉、命序线在高维震荡下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宇宙的心跳。
“啊——!”
秦宇轻咬牙关,汗水蒸腾成光,他的九轮真衍法轮全数展开,旋转成一座光之漩涡,将那股狂暴的熵流导入青衍核之中。
而泯光——
她全身的黑辉长发在熵流中无风自扬,发梢的湮辉星屑炸散又重组;她的眼中,两颗黑洞同时扭曲,外环银线暴涨成湮光风暴。
她周身的衣裳已化作流动的光织夜幕,每一次呼吸,周围空间的折叠层便破碎又重组。
“这股力量……太纯净了……”泯光的声音仿佛从多维同时传来,她的身体几乎被分解为纯粹的能量。
青环眼睛一亮,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哎呀!你们看!吸收得多好啊——这就是纪元绝熵源的好处!那股气体钻进你们体内的,就是‘熵能粒’,是世界根定义的余波啊!快快快,别停,继续吸!”
秦宇此时早已盘膝而坐,眉心的无极真衍核亮起万道光轮,真衍法则与纪元熵流交织,体内每一寸经脉、每一丝灵魂都在被改写重构。
泯光悬浮在不远处,她的身形宛若湮辉中的神只,黑金光流环绕全身,背后显化出一轮巨大的光环——不是光之环,而是“存在概念被折叠”的残影,带着虚无的脉冲。
整片纪元绝熵源开始震荡,灵辉翻涌成万丈浪涛,直冲天穹,像是整个仙宫的命源在回应他们的吸纳。
天空的维度层层崩塌,万象流转的光带如星河倒灌,天地仿佛在重启。
秦宇的声音在光流中低沉响起:“这股力量……好像不仅仅是在滋养,而是在‘重写’……”
泯光眼中黑洞闪烁,她轻声接道:“它在抹除我们的限制,将‘存在’重新定义为——不受任何因果束缚的形态。”
青环双手叉腰,笑得像只小狐狸:“当然啦!小秦子,你们俩这是在洗数魂识、重构身体所有,这才是真·纪元级升级啊!”
天地轰鸣,熵流冲天。
秦宇与泯光同时闭上眼,整座命源幻域在他们的融合下震裂出第一道光脉裂痕——那是“超越纪元”的力量觉醒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