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几个凑在一起闲聊的汉子不同,宁家一大家子人则是很细致的做起了午餐。
柴火被塞进了无烟灶的土洞里,顶上挖的孔上架上了几口小锅,每个锅里的食材还各不相同。只是空气在一股焦糊的味道弥漫的刺激下,加上赶路的疲惫,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宁妙时蹲在一旁,手里握着几根干柴,眼神有些茫然。因为要在一侧的火洞添柴,热量的烘烤加上冒出的烟尘,宁妙时的头发看上去有些凌乱不堪。堂姐宁妙莹随手将一支干枝塞进炕洞,白眼一翻,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就知道你这人没脑子,当初在论坛上瞎掺和什么?”
“妙莹,别这样说妹妹……”宁风义低声劝道。
宁妙莹低下头继续添柴,一根还保留着水分的树枝被她塞进了灶洞,不稍片刻,青色的烟便涌了出来,熏的宁妙莹眼圈红肿,不住咳嗽。
一件件的倒霉事让宁妙莹在这一刻无法再压抑住心中的愤怒。
“你敢说不怪你吗?但凡你没有手贱胡乱发些东西,我们现在至少还在基地里面安安全全的呆着,而不是现在这样!是你害得我们一家人都要在这荒郊野外受罪!”
宁妙莹说着,本就被烟熏红的眼睛倏地流下了眼泪。她倔强的仰着头,不想让眼泪落下来。
“本来之前去基地就走了好多的路,我脚上的泡还没有好,现在又磨破了。你知道有多疼吗?就因为你,就因为你手贱管不住自己!凭什么要我受苦啊!”
“够了!”宁妙时突然抬头,声音有些发抖,“我知道是我的错,可这怪我吗?我是有错,可我发的不是事实吗?说句实话就有可能被迫害的环境,你不愿意离开你回去啊!”
“你还嘴硬?”宁妙莹冷笑一声,用力的靠手臂擦掉眼角被熏出的眼泪,“要不是你没脑子非要贱一下,我们一家人现在还在基地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哪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这边宁风义好生哄劝着姐妹两个,另一边,正在做饭的几位女眷周围围过来了一群人。
锅灶旁渐渐骚动起来,几个手里没物资的人凑了过来,张口就想要讨要点食物。
宁妙时的母亲王秀兰正准备在锅里舀上一口稀粥分给大家,却被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一把抢走:“就这点东西,至于还藏着掖着吗?拿来吧你!”
“你给我放下!真当我们没人了是吗?”宁风礼厉声呵斥道,他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正在劝说姐妹的宁风义,以及带着小伙子们刚刚收拾完挖土工具的宁风书和宁风竹。
宁家的男丁们全都围了上来,可那群人里面为首的魁梧男人却不为所动,反而啐了一口痰在地上,“少废话!这会儿谁不是为了活命?你们家物资多得很,就该分点给我们!”
“我们家人也多,这位先生还请……”宁风书抬手拦着对方,想让那人放被下抢走的小锅。
只是话还未说完,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起哄:“对啊!都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我们人也多,给我们又怎么了?”
宁风礼的脸色铁青,他刚要开口反驳,另一个年轻人突然抄起一块石头砸向锅灶。热气腾腾的菜肴瞬间洒了一地,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弥漫开来。
“混账!”宁风义冲上前去就要和那人理论,却被宁风书一把拉住:“二哥,别莽撞!我们现在不能树敌太多。”说着,宁风书抬眸扫视了一圈周围,远处有不少身上没有行李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队伍后面,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动手抢夺他人的背包,尖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宁妙时和宁妙莹二人也赶忙跑进自家男丁们围起来的圈子内,蜷缩在一角,看着这一幕,皆感觉喉咙发紧。她知道末世的戾气早已沾染每一个人,他们已经开始放松道德的底线。
此刻,她们只能看着,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像是野兽在嚎叫。
人群中的骚乱在这一刻有了暂停。
“吼!!”
又是一声吼声,宁风竹细听后看向远处,脸色忽然骤变:“不好!丧尸群来了!”
话音未落,成百上千具腐烂的尸体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拥挤的人群立刻便混乱了起来。宁妙时只觉得脑子一懵,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宁妙莹的手。
“快跑!”宁风义大喊一声,带着家人往远处土丘上的树林方向狂奔而去,连地上的锅碗和为了休息放在一旁的背包都无暇顾及。然而人群中已经乱作一团,有人被推倒在地,有人互相践踏,甚至有丧尸趁机扑向人群。
宁妙时拉着已经被吓傻的堂姐,脚步慌乱的跟在自己父亲的身后。宁家一众人也都立刻反应过来,跟着队伍慌忙逃脱。
好在宁风竹带着的几个年轻人手里都有之前挖坑的家伙事儿,宁风书立刻指挥着年轻小伙子们分散在队伍两侧,手里有武器的做好全家人的防护,没有武器的,尽量从身上找些能挡攻击的东西,缠好手臂手掌,做好防御。
在有序的指挥下,宁家一大家子人竟毫发无损的朝着丧尸群袭来的反方向逃脱了出去。
只不过,身后的人群大部队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四散而逃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想着反抗,就如同人间惨剧一般。
没人反抗。
宁家一大家子人逃亡着翻越土坡,穿过树林。探出头的一瞬间,远处,一座看上去像是工业园区的厂房屹立在了众人眼前。
宁风义眼前一亮,赶忙招呼着众人,“朝那边跑!我们先进去,找房屋躲避!”
宁风礼也看到了厂区,也兴奋的叫道:“朝那栋楼跑!咱们进去把门一关就安全了!”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当他们跑出土坡上的树林,靠近那座厂房,才发现,这处厂房竟然是一座烂尾楼。
残破的围墙,满地的建筑材料,充满沙土的地面,和厂房中间矗立在那里、别说门窗,连外墙和楼梯扶手都没完工的烂尾楼。
“先……先往上跑!”宁风义即便是兄弟几个里面体力最好的,此时也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从土坡上往这边看看似挺近,可跑到跟前也跑了十多分钟。要知道,每一个在高中参加体育考试两千米的年轻人,走出操场时嘴和腿一样都是软的。
即便是队伍中各家的年轻小伙子,也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此刻总算进入了厂区,可他们丝毫不敢松懈下来。
“快……”宁风礼的声音像是破了的风箱,“快……上楼!”
后面,宁风书和宁风竹踉踉跄跄的搀扶着自家媳妇,宁妙时和宁妙莹也架着自家母亲,女眷们优先跑上了烂尾楼的楼梯,男丁们则是拿着棍棒和临时在一旁捡来的铁锹榔头,守在了烂尾楼二层的楼梯口。
“吼!!”
丧尸群很快赶到,争先恐后的朝着烂尾楼的楼梯涌了上来。
“打!”
年轻人们顶在前面,手臂上都缠着衣物,做好了充分的防护。几个叔伯则是绕道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上,将搬过来的水泥、铁桶、砖石等杂物朝着楼下涌上来的丧尸群头顶丢去,给年轻人减少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