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交易,这东西怎么会认我的血?别告诉我这也是天医传人的常规操作。”
他没错过她脸上瞬间的僵硬。
朱淋清别过头去,声音冷了几分:“我不知道。或许是它和罗盘之间产生了某种共鸣。”
“共鸣?”张帆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但失血过多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索性放弃,靠着石壁坐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滴水不漏。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告诉我你的玉扣和我的罗盘是一对,对吧?”
“告诉你,然后呢?”朱淋清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让你多一个筹码来要挟我?张帆,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
“我怎么样?”张帆觉得有点好笑,“我从头到尾,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倒是你,朱大小姐,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他死死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他失败了,这个女人的脸就像一张面具,和刚刚被他砸碎的那些没什么两样。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
轰隆——!
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
整个洞穴剧烈地摇晃起来,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支撑洞穴的几根石柱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并且在迅速扩大。
“不好!这里要塌了!”朱淋清脸色大变。
张帆咬牙,用尽全力站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朱淋清的手腕,吼道:“走!”
然而,已经晚了。
一块巨石从顶部砸落,正好封死了他们来时的路。
尘埃弥漫中,一道不属于他们二人的笑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张帆,你以为有婚约护体,就能从我手里逃掉吗?”
声音清脆,却淬着毒。
张帆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洞穴的另一端,一处被碎石掩埋的暗门之后,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
柳青青。她换了一身干练的黑色作战服,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在黑暗中泛着致命的冷光。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沉默的男人,气息沉稳,显然是高手。
“柳青青?”张帆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柳青青的枪口没有对准他,而是稳稳地指向了他身旁的朱淋清,确切地说,是朱淋清的小腹。
“我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蠢呢?”柳青青的笑声里带着一丝病态的快意,“你费尽心机,不惜以身为饵,给她种下引虫符,想引出她体内的子蛊。可你有没有想过,这道符,也成了她最致命的弱点?”
引虫符!张帆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为朱淋清解蛊时,确实在她腹部丹田处种下了一枚用自己心头血绘制的符咒。那道符是引出并压制子蛊的关键,也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这件事,只有他和朱淋清两人知道。
柳青青怎么会……
“很意外?”柳青青脸上的笑容更盛,“忘了告诉你,给你那本《天医秘录》残卷的人,是我。让你以为自己能解开‘子母同心蛊’的人,也是我。张帆,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张帆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看向朱淋清,发现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她也知道?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从头到尾,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现在,把罗盘和玉扣交出来。”柳青青的枪口往下压了压,“否则,我就打穿这道符。到时候,子蛊瞬间反噬,她会立刻化为一滩血水。天医传人的血肉,想必是大补之物吧?”
“你做梦!”张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是吗?”
柳青青的耐心似乎耗尽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朱淋清,突然有了动作。
她猛地伸手,不是去挡那把枪,而是用力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嘶啦——
布帛撕裂。
雪白的肌肤上,一个与张帆胸口一模一样的黑白太极胎记,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柳青青,”朱淋清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好像忘了,我也是天医传人。”
什么?
张帆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胎记,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的认知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柳青青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胎记,像是看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不……不可能!天医一脉单传,怎么会有两个传人……”
她的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间。
下一秒,更浓烈的杀意从她眼中迸发出来。
“不管你是谁,今天都必须死!”
她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放慢了。
张帆看到朱淋清决然的脸,看到柳青青狰狞的表情,看到那颗旋转着出膛的子弹。
他来不及思考。
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向前一步,将朱淋清死死护在身后,同时将手里那份皱巴巴的婚书,挡在了两人之间。
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东西。
那颗子弹,撞上了一张薄薄的纸。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火花四溅的格挡,只有一声沉闷又诡异的噗响。像是高速旋转的铁器,一头扎进了湿润的泥土里。张帆的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冲力震得发麻,那份皱巴巴的婚书却没有碎裂,只是中间多了一个漆黑的弹孔。
时间恢复了流速。
“没用的东西……”柳青青的讥讽还没说完,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一滴金色的液体,从那黑色的弹孔边缘,缓缓渗了出来。它不像血,质地更稠,带着金属般的光泽,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刺眼。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金色的液体顺着纸页的纹路流淌,仿佛唤醒了沉睡在纸张深处的古老生命。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檀香与腥气的味道弥漫开来。
张帆的大脑再次停摆。这味道……他在爷爷收藏的那些最古老的医书上闻到过。爷爷曾说,那是一种用特殊骸骨磨粉制成的纸张,万法不侵,是记录禁术的唯一载体。那种骸t骨,叫做——
巫神骨!
他手里的这份婚书,竟然是用巫神骨的骨粉制成的!
“这……这是什么?”柳青青脸上的狰狞被惊骇取代,她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枪械的物理冲击,怎么会催生出这种诡异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