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蕴玉微微抬起头。
清澈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纯粹的困惑和不解,她微微歪着头,像只迷茫的小鹿。
“老公?戏?”她眉头轻蹙,声音带着疑惑,“我为什么要演戏?”
“老公,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阮蕴玉似乎真的没有完全理解陆砚清刚才那句耳语。
陆砚清深邃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身体微微后撤,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和不易察觉的冷嘲。
“‘老公’?呵,阮蕴玉,我真没想到,为了报复傅淮舟,你连对着我叫‘老公’都能叫得这么顺口。”
“这份‘敬业精神’,我真是佩服!”他的目光锐利,试图刺穿她的伪装。
阮蕴玉脸上的茫然瞬间被一股真实的怒气取代。
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陆砚清环着她的手臂,动作之大甚至牵动了受伤的手臂,疼得她“嘶”了一声,但眼神却更加愤怒地瞪着他。
“陆砚清,你说什么呢?”
“什么叫为了报复傅淮舟叫你老公?你不就是我老公吗?”
阮蕴玉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话,甚至伸出手,带着点担忧和不满,要去摸陆砚清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脑子不清醒?”
陆砚清看着阮蕴玉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愤怒和被冒犯的委屈,心头第一次掠过一丝不确定的阴霾。
他伸出手,带着点惩罚意味,用力捏了一下她没受伤的那边脸颊,力道不轻。
“啧,看来脑子是真被车撞坏了?连自己嫁的是谁都不记得了?”
他故意用言语刺激她,想逼她露出破绽。
“啊!疼!”阮蕴玉痛呼一声,瞬间炸毛。
她毫不示弱,立刻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又快又准地揪住了陆砚清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陆砚清,我这几天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你敢这么对我?还敢捏我脸?反了你了!”
阮蕴玉气鼓鼓的样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完全不像一个失忆或者演戏的人。
陆砚清被阮蕴玉揪着脸,近距离对上她那双燃烧着真实怒火的眸子。
眼眸中的真实情绪,让陆砚清心中笃定“她在演戏”,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动摇。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她不是装的?
陆砚清愣神的这几秒,阮蕴玉松开了揪他脸的手,突然又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他。
阮蕴玉把脸埋在陆砚清颈窝,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委屈和控诉:“我是出了车祸,是伤到胳膊了,很疼!但我脑子没坏!”
她抬起头,气呼呼地瞪着还在发怔的陆砚清,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再说了,我自己的老公,我怎么会认错?化成灰我都认得!”
“陆砚清,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傅淮舟那个神经病给你下蛊了?”
阮蕴玉这番话,逻辑清晰,情感充沛,那份对“陆砚清是她老公”的理所当然,让陆砚清彻底懵了。
陆砚清迟疑的,有些僵硬地抬起手,轻轻拍抚着阮蕴玉的后背,眼神复杂地看着怀里这个“理直气壮”的“妻子”。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然而,这温馨又诡异的一幕,落在病房门口傅淮舟猩红的眼睛里,无异于烈火烹油。
傅淮舟在慕临川的阻拦下,一直不死心地扒着门缝往里看。
当他看到阮蕴玉主动扑进陆砚清怀里,紧紧抱着他,还说什么“化成灰都认得”这种话时,他猛地挣脱慕临川,大力推开门冲了进去。
“砰!”
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傅淮舟双眼赤红,像一头濒临疯狂的野兽,死死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他忌惮陆砚清的身份和气势,不敢直接动手,但巨大的嫉妒和痛苦让他浑身发抖,他指着陆砚清,声音嘶哑破碎地低吼。
“陆哥,陆砚清!她…她是我妻子,是我傅淮舟明媒正娶的妻子!”
“麻烦你……麻烦你立刻放开她!保持距离!”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屈辱和愤怒。
陆砚清被傅淮舟的闯入打断了思绪。
他看着傅淮舟那副癫狂的样子,又感受到怀里阮蕴玉瞬间绷紧的身体和更紧的拥抱。
他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丝堪称“无辜”的表情,甚至真的抬起了原本轻拍阮蕴玉背的手,作势要松开她,仿佛在说:你看,是“她”抱着“我”。
“不好意思……似乎……”陆砚清的话还没说完,阮蕴玉又抱住了他。
“我不放……”阮蕴玉的反应比陆砚清更快。
她像八爪鱼一样,双臂死死缠住陆砚清的腰,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
阮蕴玉转过头,对着门口状若疯魔的傅淮舟,毫不客气地大声斥责,声音清脆又充满厌恶。
“你有病吧,谁是你妻子?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是陆砚清的妻子,我是陆太太,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阴魂不散!”
“老公!”她立刻仰头看向陆砚清,委屈巴巴地告状,“他又来骚扰我,快把他赶出去,报警抓他!”
陆砚清低头看着怀里的阮蕴玉,再看看门口被骂得脸色铁青,摇摇欲坠的傅淮舟,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挑衅和得意意味的弧度。
他重新搂住阮蕴玉,目光迎向傅淮舟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充满了“爱莫能助”。
“傅淮舟,你看到了。这…真不是我的问题。”
傅淮舟被彻底激怒,理智彻底湮灭,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冲上前,“阮蕴玉,你装,你还在装!我们有结婚证!我们是合法夫妻!你……”
“够了!”慕临川再次冲进来,这次直接挡在了傅淮舟面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眼神冰冷如霜,“傅淮舟,你再骚扰阿玉,我立刻叫保安把你扔出去!”
“阿玉,她现在需要静养,医生说她失忆了!”
“她不认识你,你听不懂人话吗?”
林若棠也跟了进来,看着死死抱着陆砚清,一脸“惊恐”和“依赖”的阮蕴玉,又看看状若疯魔的傅淮舟,心力交瘁地开口:“淮舟,算我求你,冷静点,先离开吧!别在这里刺激蕴玉了!”
“我不走!她是我老婆!”傅淮舟嘶吼着。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阮蕴玉说道:“我给你看,我们两个人的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