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离服装区的玻璃门越来越近。
柴春枝低着头,视线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和地面反光的瓷砖。
她能感觉到王星衍的手掌按在她的后颈上,力道沉稳,像是随时准备在暴露的瞬间拧断她的脖子——当然,这只是伪装的一部分,但她的皮肤还是本能地绷紧了。
远处,两名牧人正懒散地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人叼着烟,另一人低头摆弄着平板电脑。
柴春枝的喉咙发紧,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骗过他们。
她的衣服是G-22的,编号没错,但她的皮肤太干净了,没有那些囚徒特有的淤青和针孔。
\"走快点。\"王星衍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不耐烦,完全模仿了牧人那种粗鲁的腔调——跟对讲机里面发出的声音类似。
他推了她一把,力道刚好让她踉跄了一下,却又不会真的摔倒。
柴春枝顺势低头,让散落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他们走近玻璃门时,其中一名牧人抬头瞥了一眼。
\"又送一个?\"
他漫不经心地问,目光在柴春枝身上扫了一圈,但没多停留。
空气凝滞了一秒,这一秒久到柴春枝心紧得要绷掉,王星衍的声音才响起。
他冷笑一声:\"对。\"
“马强呢,你在外面有没有看到他?”
“没。”
牧人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恶心笑容,挥了挥手放行。
滴——
门禁扫描了王星衍胸前的工牌,绿灯亮起,玻璃门滑开。
柴春枝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肋骨,但她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发抖。
她和王星衍原本只是想将自己伪装成从生鲜区押送到服装区的,然后两人可以借机悄悄暗杀外面两个牧人,没想到这牧人的意思是,前面房间里还有人,而且有老大。
而且老大“点的”。
老大“点的”什么?
肉?
看来他们歪打正着,暗合了他们内部一些心照不宣的规矩。
只不过,看来进去之后,他们俩就要开启速杀了,有复合能力的吃人魔不好杀,柴春枝脑子一直转动,要不要现在先把外面这些秒了再进去,免得待会外面的人进去帮忙。
但如果他们俩这样进去,万一有机会趁里面的吃人魔不注意将其速杀,那也是一个好机会。
因此如果现在将外面区域这两个牧人杀了,自己的手被捆着只能由王星衍一秒解决一个,万一成功了也就罢了,万一打草惊蛇把里面的吃人魔惊扰了,那就失去了一个机会。
刚才王星衍犹豫的一秒,应该就是在想这个事吧。
他们进去了。
呼……
直到玻璃门在身后关上,柴春枝才终于敢轻轻吐出一口气。
成功了。
柴春枝低垂着头,被王星衍推着踏入门内。她的脖颈僵硬,视线只能盯着自己脚前的一小片地面——直到鞋尖触到走廊的地毯,她才下意识地抬了下眼。
这一眼让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五米长的走廊两侧,挂了配种过程的照片,不是冰冷的医疗记录,而是精心装裱的\"艺术照\"。
第一张就撞进她视线:一个女孩被按在丝绸床单上,潮红的脸扭曲着,分不清是痛苦还是药效所致的欢愉。
照片右下角烫金的标签写着\"G-14,首次配种纪念\"。
她猛地低下头,喉间涌上一股酸水。
柴春枝脚下不稳,踉跄着往前,余光却无法控制地扫到更多画面:特写镜头下的淤青指痕、注射器针头抵在脖颈的瞬间,瞳孔放大的模样……
\"啧。\"
身后传来王星衍嫌恶的咂舌声。
柴春枝回头,见他偏着头,眼皮低垂,脖子青筋凸起几乎要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真实的暴怒。
就在这转头的刹那,她看清了身后门框的细节:
漆面剥落处露出数十道抓痕,有些深得能看见木屑;
底部缝隙里嵌着黑红的血垢,形成诡异的波浪纹;
最下方有个小小的刻痕,像是用指甲反复划出的\"SoS\";
柴春枝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一块烧红的炭,灼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那些照片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女孩们空洞的眼神、扭曲的肢体、被装裱成艺术品的屈辱瞬间——像无数把尖刀在她神经上来回刮擦。
炼金壶在腰间发烫,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里面沉睡的八颗燃爆剂。
只要一个念头,只要扯开壶盖随手一扬——
烈焰将瞬间吞没整条走廊,所有照片将在火中卷曲焦黑,那些施暴者的\"战利品\"将化作灰烬!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响起血液奔涌的轰鸣,右手不自觉地摸向炼金壶,却在触到壶身的瞬间听到身后的低语:
\"头上。\"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下来。柴春枝这才注意到:
天花板四角的消防喷淋器、走廊尽头门缝下透出的红光。
最重要的是——那些被囚禁在冷库里的、还活着的姑娘们。
愤怒在她体内扭曲变形,最终凝结成一块尖锐的冰,狠狠楔进心脏。
她松开炼金壶,任由王星衍拽着自己向前走,却在经过最后一张照片时,用鞋跟碾碎了掉在地上的相框玻璃。
喀嚓——
多么微弱的反抗。
但这是她现在唯一被允许的破坏。
她的手腕仍被约束带勒得发疼,但此刻更让她窒息的是扑面而来的甜腻香气——像是腐烂的花瓣混着腐烂的水果,浓得几乎能尝到味道。
两人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推开黑色皮革包裹的门,推开时无声无息,像是进入某种高级会所。
映入眼帘的是屋子里无数的香薰蜡烛,无数跳动的火光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然后就是房间正中间最显眼的床。
柴春枝的视线猛地撞上那张大床——
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紧缩,差点惊叫出声。
陈锦玉像只被钉住的蝴蝶般摊开四肢,牢牢锁在黑色丝绸床单上。
手腕和脚踝的镣铐内衬着可笑的粉色绒毛——仿佛这样就能让禁锢变得温柔。
她的白色长袍被换成半透明的纱裙,领口歪斜着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
最令人窒息的是她脸上的表情:双眼失焦地望着天花板,嘴角还挂着不自然的微笑,显然被注射了什么药物。
而在床脚蜷缩着的——
\"林骁?!\"
柴春枝差点咬到舌头。那个总是玩世不恭的少年此刻像只受惊的动物般团成一团,双臂死死环抱着膝盖。
他的衣服被撕得稀烂,裸露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脖颈处还有几个清晰的针孔。
当听到柴春枝的声音时,他浑身剧烈一颤,却把脸埋得更深了。
“他们被下药了。”王星衍的声音传来。
柴春枝这才注意到:
床头柜上摆着用过的注射器,针管里残留着诡异的蓝色液体。
林骁脚边扔着断裂的蛛丝,他的蜂尾针武器被毁的证明。
陈锦玉右手小指不自然地弯曲着,指甲缝里全是血,显然猛烈挣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