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条细线连接上了一个不起眼的旁支庶子的名字。
姜星河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扔下笔,毛笔在桌案上滚了几圈,沾染了些许墨迹。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夜未眠。
但他精神头却诡异地亢奋。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爽!
这姜府的权力图谱,算是被他摸了个七七八八。
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可以拉拢,谁必须干掉。
一清二楚。
“都察院……呵。”
姜星河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
那破地方,谁爱去谁去。
要不是有弹劾百官的权利,这都察院的官职自己都懒得要,条条框框还贼多。
不去!
这纨绔子弟的身份,可真是太好用了。
“得继续演下去,演得更像一点。”
姜星河摸着下巴,贼兮兮地笑了起来。
“演到所有人都以为我姜星河就是个废物点心,那才好玩。”
新的一天,开始了。
也是他姜星河,在这异世界真正开始搅弄风云的一天。
“下一步……拉拢人手。”
他眯起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名字。
那些手握兵权,或者在军中有些影响力的勋贵子弟。
这些人,通常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不,也不能这么说。
应该是……更看重实际利益,也更容易被表象迷惑。
用银子砸,用美色诱,用虚名捧。
总有一款适合他们。
“萧玉卿那个小妮子……”
姜星河眼神闪过一丝阴鸷。
那女人,不简单。
如果她识相,乖乖配合,那自然是好。
如果她不识相,非要跟我作对……
哼哼。
姜星河冷笑一声,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到时候,可就别怪小爷我辣手摧花了。
“来人!”
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很快,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少爷,您醒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道。
“废话!本少爷要是不醒,你能听见我叫你?”
姜星河没好气地说道,纨绔的架子端得十足。
管事连忙推开门,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嘴笨。”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跟哭丧似的。给本少爷备马车,最好的那辆!本少爷要出去溜达溜达!”
“啊?少爷,今日您不是要去都察院当值吗?”
姜福愣了一下,小心提醒道。
“当值?当什么值?那种清水衙门,狗都不去!本少爷乐意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狗一样的东西,你在教本公子做事?”
“不敢不敢,小的多嘴了。”
管事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
心里却在嘀咕:这少爷,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赶紧的,磨磨蹭蹭干什么?耽误了本少爷出门找乐子,我扒了你的皮!”姜星河催促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姜福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演戏嘛,自然要全套。
他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尚显稚嫩,却已经开始透出几分邪气的脸。
不错,很有反派的潜质。
他对着镜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姜星河啊姜星河,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当你的纨绔大少吧。这浑水,才刚刚开始搅动呢。”
很快,下人通报马车备好了。
姜星河换上了一身骚包的锦衣华服,腰间挂着叮当作响的玉佩。
手里摇着一把描金的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哪儿热闹去哪儿!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冤大头,赢他们点银子花花。”
姜星河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轻佻。
他要去的,自然是那些勋贵子弟们常去的销金窟。
一个个目标人物,在他脑海中筛选过滤。
他要找的,是那种有野心,但又暂时不得志,或者有明显短板和需求的人。
这样的人,才好控制,才好利用。
姜星河歪歪扭扭地靠在马车柔软的锦垫上,一只脚还不安分地翘着。
时不时用鞋尖去蹭那名贵紫檀木雕花的车壁。
“慢点!赶着投胎啊?”
他冲着外面吆喝了一声。
车夫一个激灵,马鞭扬起又轻轻落下,速度果然缓了不少。
姜星河掀开车帘一角,懒洋洋地往外瞟。
街道两旁,行人如织。
卖货郎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车马粼粼声,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但他看的不是这些。
他在找人。
找那些穿着光鲜,眼神却带着几分游离和不甘的年轻公子哥儿。
这些人,往往是勋贵家族里不受重视的旁支,或者本身能力平平,却又心比天高的主儿。
“嗯?”
忽然,他的视线被前方不远处的一小撮骚动吸引了。
几个锦衣少年,正围着一个看起来有些落魄的青衫书生。
推推搡搡,言语间满是戏谑。
“这不是姜二爷府上的……姜什么来着?”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少年,用扇子轻佻地拍打着青衫书生的脸颊。
“姜启,我叫姜启。”
青衫书生低着头,声音不大,却清晰。
姜星河眼神微微一动。
姜启?
哦,想起来了。
是丞相府二房的一个庶子。
他老爹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二叔,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
这个姜启的娘,好像是个没什么身份的丫鬟,早早就没了。
所以这姜启在二房的处境,可想而知。
比自己这个“嫡长子”在整个姜家的地位,也强不到哪里去,甚至更惨。
至少自己现在还能装疯卖傻,狐假虎威。
“姜启?哈哈,瞧你这穷酸样,也配姓姜?”
另一个高个子恶少嘲笑道,一把抢过姜启手里抱着的几本书,随手就扔在了地上,还用脚碾了碾。
“就是!听说你最近在国子监旁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几位兄台,我与你们并无过节,何必如此?”
姜启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里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克制。
始终没有提自己是相府的人。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姜星河心里暗道。
“哟呵,还敢顶嘴?”尖嘴猴腮的少年眼睛一瞪,扬手就要打。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