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琼之和席长靖并没能立刻见到皇帝,他们被安排在某处宫殿,严加看管。
偏偏这儿只收拾出来一个寝殿,二人只能在此凑合一晚。
“师尊睡床吧,我睡在小榻上就好。”
“那肯定啊,不然呢。”
温琼之大大方方入了暖和的被窝。
好在皇帝没在其他方面亏待他们,多要些软枕被子都是可以的,席长靖便到一边裹起被子蜷缩着。
“师尊......我睡不着......”
席长靖跪在温琼之床榻边,轻轻将温琼之摇醒,好在她也没熟睡,便摸了摸席长靖的脑袋。
“怎么了?”
“弟子心中不安,想把弟子的一应物件全都交于师尊保管。”
席长靖怕之后忘记自己的身份,于是将弟子令牌、储物袋等交到温琼之手上。
“只要师尊在,我就永远不会迷失自己。师尊放心,等我解决完凡俗界的事,我就还是你的小弟子!”
温琼之收下后,拍了拍他的头。
“好,师尊相信你,去睡吧。”
翌日,一帮侍女、太监前来伺候两人用膳,让他们下午去面见陛下。
温琼之处之泰然,她对此接受良好,并十分怀念长公主时期的奢华生活。
席长靖则不太习惯这种被人围绕着侍奉的感觉,但有温琼之作例,他便也端着架子不多言语,只微微点头或是眼神示意。
“皇子他确实有陛下的几分风范,只消一夜便适应了宫中规矩,举手投足间都是皇家仪态呐~
他能回到陛下身边,定是被陛下龙气牵引,命运使然呢。
就是,皇子殿下对那女道士有些依赖,不过儿女情长嘛,也属正常。”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汇报着进宫后席长靖的所有情况,这番话夸得皇帝龙颜大悦。
“好,朕便亲自会会他。通知国师一起去吧,顺便见识一下那个女道士。”
————
太监领温琼之和席长靖进来后,两人起初是站着等的。
恰好此处窗外能眺望到一旁的花园,赏景等候也算惬意。
可这皇帝似乎是想磨一磨两人的性子,并未准时到来。
站的时间久了,那美景看着也就没劲了。
谁成想,温琼之刚坐上椅子便被一旁的太监警告。
“面见陛下时,若陛下还未到达,仅有皇子能坐等。还请玉道长遵从宫规,站候片刻。”
“小兄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师尊坐着休息会而已,只要陛下没看见不就得了?”
席长靖就只是开口说了句很寻常的话,那太监却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
“殿下莫要折煞虏俾了,虏俾怎敢同殿下称兄道弟。”
说着,他邦邦磕了两个响头。
席长靖瞧着在场侍者没一个敢抬头,一时之间气氛格外窒息。
“我不是那个意思.....罢了,你先起来吧,只要让我师尊安静坐会儿就好。”
席长靖憋着股气坐回温琼之身边,心里闷闷的。
“陛~下~驾~到~”
没坐多久,门口便响起一道尖利嗓音。
温琼之和席长靖起身迎接,朝皇帝的方向简单行了个拱手礼。
随后便挺直了腰板,站在皇帝面前。
皇帝微微皱起眉头,内心却十分不满,这也太没规矩了。
大太监见状立马替皇帝开腔,“大胆,拜见陛下怎得不行跪拜大礼?”
见二人都没有动作,大太监眼神示意两侧的小太监压着人行礼。
“慢着!”
温琼之淡然抬起右手,吸引在场的注意。
她并未动用灵力,只摄人的眼神扫过那些个太监,他们便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本尊以为,你还受不起我的礼。
为了你的寿数考虑,还是免了吧,人皇。”
好狂忹的口气,就连国师都不敢如此行事!
皇帝因着国师的力量,忌惮着又讨好着他,遂免了国师的行礼。
但重大场合时为了显示皇权,国师还是会配合一二的。
可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居然完全不把他放眼里!
皇帝立刻呵斥出声,“给我拿下!”
“陛下!且慢!”
国师疾步冲到温琼之面前护她,一边还用灵力控住众人动作。
“晚辈来迟,还请尊者恕罪!”
局面控制下来,宇文典转身就对着温琼之躬身行礼,姿态谦卑。
就差那么一点,这人皇的命就保不住了!他的国师之位也就坐到头了!
皇帝哪见过对方这等姿态?他瞪大双眼,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陛下,这位女道长算得上是我的师祖了,正是前些时日我提到过会来探望我的前辈啊。”
什么?
“你说的一女一男便是这二位?”
皇帝诧异地看向温琼之和席长靖。
温琼之依旧是淡定从容的模样,可席长靖瞧着不像是和国师认识啊。
“正是,天机阁偶尔会安排前辈下来视察,此次便是这二位了。”
温琼之听着那国师的言论,倒是帮自己装了波大的。
虽然这皇帝的问题她自己也能解决,但要皇帝对没有身份的女子臣服难免动用灵力,也就容易卷进因果。
现下倒是省心,这天机阁的恩情她记下了。
她现在可是天机阁的老祖诶~
按辈分,比她现在的尊者、实际的长老地位要还高。
“陛下,在下先恭喜您重获皇子。
修道之人的因果最是难测,我这同门一朝入世,便与陛下相逢,倒是因缘际会。
在下同尊者还有要事,便不打扰陛下和皇子叙旧了。”
说罢,宇文典便领着温琼之来到另一处房间。
皇帝让闲杂人等全都退了下去,只留一个大太监在身边。
大太监则将备好的滴血验亲的瓷碗呈上,皇帝破例刺了滴血,席长靖也配合着验证亲缘。
“陛下,融了!确实是您的皇子无疑啊!”
大太监在一旁惊喜出声。
“儿啊,父皇找你找的好辛苦,你知道父皇盼这一天盼了多久吗?”
皇帝立刻换了副慈父做派。
“陛下,在下幼年常常在外流浪,后来有幸得师尊捡回宗门收养,实在不知会有人如此惦念自己.......”
\"苦了你了,孩子。不过没关系,今后你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师门再怎么好,哪比得过你真正的家呢?\"
皇帝坐在上首,远远地朝他伸手,试图彰显自己的父爱。
席长靖却在此之前垂眸喝起了茶,错过了这一幕。
他又不是哈巴狗,只要别人一招手他就过去。
席长靖装作无知无觉,皇帝只得悻悻地飞快收回手,又开始扯点其他的话题。
什么格外钟爱宁嫔,什么生产时二人接连离世自己备受打击,什么满心愧疚常年念佛祈祷.......
在皇帝的嘴里自己俨然是心疼妃子的好丈夫,关切孩子的慈父。
席长靖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只当他放屁。
有了董府那一遭,席长靖知道皇帝是隐在暗处,坐观虎斗罢了。
若说皇贵妃是主谋,皇后掺和一脚是帮凶,那么皇帝便是背后的操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