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万贯听了这话，腿软得差点跪不住。
教一千个农民识字，他当初连自己儿子都懒得教，都是请西席代劳。
现在让他去教那些满手泥巴的农户，还要教一千个，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陛下，一千人是不是太多了。”
陈万贯还想讨价还价。
李睿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全是玩味。
“嫌多？那就两千。”
陈万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刚想开口，李睿又说话了。
“再多说一个字，三千。”
陈万贯赶紧闭嘴，生怕这数字继续涨。
两千就两千，总比三千强。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传来喧闹声，这次来的不是士族也不是农民。
是个道士打扮的老头，身后跟着十几个道童。
“贫道青云子，见过陛下。”
青云子进门就行了个道礼，姿态不卑不亢。
李睿眯起眼睛打量他，这个青云子是安南最大的道观观主，手里的香火钱比寺庙还多。
道观占地三千亩，比很多士族的地还多。
“道长来得正好，朕正愁道观的地怎么处理。”
青云子心里一紧，他就是为这事来的。
“陛下，道观乃是清修之地，与世俗不同。”
“清修？朕看你这身道袍是蜀锦的吧，一件就值三百两。”
李睿的话让青云子脸色一变。
“还有你们道观养的那些道姑，一个个描眉画眼的，这叫清修？”
这话说得够狠，道观养道姑的事本来就见不得光。
青云子被戳到痛处，但还是强撑着。
“陛下误会了，那些都是信女，不是道姑。”
“信女？住在道观里的信女？一住就是三五年的信女？”
每一句都像刀子，青云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算了，朕懒得跟你掰扯这些。”
李睿摆摆手，语气突然一转。
“道观的地，全部充公，你有意见吗。”
青云子咬着牙，他当然有意见，可他敢说吗。
刚才周老头的下场他看到了，现在估计还在城里游街呢。
“贫道没有意见。”
“很好，既然没意见，那就说说道观里那批兵器的事。”
青云子脸色大变，道观私藏兵器的事极其隐秘，皇帝怎么会知道。
“什么兵器，贫道不明白。”
“不明白？那朕帮你回忆回忆。”
李睿从袖中抽出一张纸。
“三百把刀，两百张弓，箭矢五千支，还有火药三十斤。”
“这些东西藏在道观后山的地窖里，入口在你寝室的床下。”
每说一样，青云子的脸就白一分。
这些东西确实存在，而且位置说得分毫不差。
皇帝在道观里有内应，而且地位不低。
“道长，私藏兵器可是谋反的大罪。”
李睿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寒。
“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老老实实交代，这些兵器是给谁准备的。”
“第二，朕派兵去搜，搜出来之后，道观上下三百人全部问斩。”
青云子的腿开始发抖，三百人的性命压在他身上。
他知道皇帝说得出做得到，这个年轻天子杀人从不手软。
“是，是给黎朝余孽准备的。”
青云子终于开口了。
黎朝是安南前朝，虽然灭亡了，但还有不少余孽在暗中活动。
“他们许诺事成之后，让贫道做国师。”
国师，好大的官，难怪青云子会冒险。
“都有谁参与了。”
“主要是几个前朝的武将，藏在深山里，一共有两千多人。”
两千人，这可不是小数目。
要是让他们发展起来，还真是个麻烦。
“他们什么时候动手。”
“原定是下个月十五，趁着中秋节百姓过节防备松懈。”
李睿点点头，时间还早，有的是时间布置。
“很好，你立了功。”
青云子眼中露出希望。
“所以朕不杀你，但道观必须解散。”
希望瞬间破灭，解散道观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经营了三十年的基业，就这么没了。
“当然，朕也不是不讲道理。”
“你可以继续当道士，但只能留五个徒弟。”
“道观改成学堂，你负责教孩子们识字。”
“教好了，朕每月给你发俸禄。”
从道观观主变成教书先生，这落差太大了。
可青云子没得选，总比掉脑袋强。
就在青云子准备答应的时候，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年轻道士。
二十来岁，长得倒是仪表堂堂。
“师父不能答应他。”
年轻道士指着李睿。
“我们道观传承三百年，凭什么说解散就解散。”
青云子脸色大变，这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张玄机。
平时聪明得很，今天怎么犯糊涂了。
“玄机，不得无礼。”
“师父，咱们道观有三百道士，还有两千信徒。”
张玄机不管不顾继续说。
“只要您一声令下，这些人都会为道观拼命。”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拼了？三百道士加两千信徒，就想跟大夏军队拼？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李睿看着这个年轻道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你叫张玄机？”
“没错。”
张玄机梗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听说你是青云子的得意弟子，道法高深？”
“不敢说高深，但也不差。”
“好，那朕问你，道家讲什么。”
张玄机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
“道家讲清静无为，道法自然。”
“清静无为，那你们囤积三千亩地算清静无为？”
“道法自然，那你们私藏兵器算道法自然？”
两个问题把张玄机问住了。
“这，这是为了保护道观。”
“保护？保护什么，保护你们搜刮来的香火钱？”
李睿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张玄机。
“朕再问你，道观一年收多少香火钱。”
张玄机不敢说，因为这个数字太惊人。
“不敢说？那朕替你说，一年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比很多士族一年的收入都多。
“这些钱哪来的，还不是那些穷苦百姓省吃俭用供奉的。”
“他们自己饭都吃不饱，还要给你们上香火钱。”
“你们拿着这些钱过着神仙日子，这就是你们的道？”
张玄机被说得面红耳赤，想反驳却无从说起。
道观确实富得流油，道士们的日子比地主还滋润。
“还有，朕听说你在道观养了三个姘头？”
这话一出，张玄机的脸瞬间涨红。
“你胡说。”
“胡说？要不要朕把人叫来对质？”
“陈家的三小姐，赵家的二小姐，还有钱家的大小姐。”
“这三个人现在就在道观后院住着吧。”
每说一个名字，张玄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