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颤抖着手接过，只看了一眼，便猛地将丝绢按在胸口：\"你...你看过了？\"
南宫琪垂首：\"儿臣不敢妄自翻阅。\"
\"好...很好...\"皇帝长舒一口气，却没注意到五皇子袖中露出的另一角丝绢，他早已偷偷拓印了一份。
\"琪儿。\"皇帝突然抓住他的手，\"你记住，有些秘密...永远不能见光。\"
南宫琪乖巧点头：\"儿臣明白。\"
深夜，叶府密室。
叶琛将两片丝绢拼在一起，在灯下细细比对。苏沐举着铜镜反射烛光，让绢布上的字迹更清晰。
\"果然...\"叶琛手指点着其中一行北狄文，.当年北狄不仅索要岁贡，还要求'许北狄遣女官十二人入东宫侍奉'。\"他转身从暗格里抽出一本册子，封面赫然烫着东宫印记，\"这是从废太子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名册，上面记载的北狄籍侍女，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人。\"
苏沐倒吸一口凉气：\"全是眼线？\"
\"不止。\"叶琛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个朱笔圈画的名字，\"阿史那月，太子贴身侍女，实则是北狄王族之女。太子出事前三个月，她突然暴毙。\"
\"暴毙？\"
\"说是失足落井。\"叶琛冷笑，\"可那口井在太子书房后院里，平日有侍卫把守。\"他忽然压低声音，\"还有更蹊跷。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叶琛半边脸忽明忽暗。他指尖摩挲着那名册上朱笔圈画的名字，声音压得极低：\"这阿史那月死得蹊跷，我查过东宫记事，她落井那晚，太子恰好被召入宫。\"
苏沐凑近了些，发梢扫过叶琛手背：\"你是说...\"
\"井在书房后院，平日有侍卫轮值。\"叶琛冷笑，\"偏那晚当值的两个侍卫，一个突发急病，另一个被临时调去前门接驾，接的是李海奉旨来送赏赐。\"
窗外忽地刮过一阵风，吹得窗棂\"咯吱\"作响。苏沐下意识按住腰间短剑，叶琛却摆摆手，从暗格深处又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封皮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
\"东宫膳房记录。\"叶琛翻开其中一页，\"阿史那月死前三日，太子每日的茶点里都多了一味龙眼蜜，太子素来不喜甜食。\"
苏沐瞳孔微缩：\"有人下毒？\"
\"慢性毒。\"叶琛指尖点着一行小字，\"每次只加少许，但连续七日便会致幻。我猜他们原想制造太子疯癫的假象，不料被阿史那月察觉...\"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叫声。叶琛闪电般合上册子，崔明月已经闪到门边，从门缝中窥见老管家提着灯笼疾步而来。
\"公子！\"老管家叩门声又急又轻，\"皇衣卫指挥使卢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叶琛眉头一皱。卢云峰是皇帝心腹，深夜来访绝非偶然。他迅速将密函藏入袖中，示意苏沐躲入暗阁。
\"请卢大人书房相见。\"
卢云峰一身便装，腰间却悬着御赐金牌。他抿了口茶，目光在叶琛脸上逡巡：\"叶大人近日查案辛苦，陛下特命本官送来安神茶。\"
锦盒中的茶饼泛着诡异的紫金色。叶琛心头一凛，难道是要赐死？
\"臣惶恐。\"叶琛不动声色合上盒盖，\"不知臣何处触怒天颜？\"
卢云峰压低声音：\"陛下说，往事如烟，不必再追。太子一案...到此为止。\"
待送走卢云峰，苏沐从暗阁闪出，脸色煞白：\"皇帝这是警告？\"
\"不，是心虚。\"叶琛冷笑。
\"公子，这茶...\"苏沐盯着那紫金色的茶饼，手指微微发抖。
叶琛却笑了，取来银针插入茶饼。不过三息，针尖已泛起诡异的青黑色。\"好一个'安神茶'。\"他随手将茶饼丢进香炉，火苗\"轰\"地窜起三尺高，\"看来我们查的方向没错，陛下这是坐不住了。\"
翌日，皇宫大殿上，鎏金香炉吞吐着龙涎香。老皇帝靠在龙椅上，眼下两团青黑。礼部尚书赵汝成率先出列：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储君。五皇子南宫琪天资聪颖，仁孝纯善，请陛下早定储位！\"
话音刚落，十余名大臣齐刷刷跪倒附议。叶琛冷眼旁观。
\"荒谬！\"兵部侍郎刘铮突然出列，\"五皇子年纪这么小，且...\"他瞥了眼五皇子，硬生生改口，\"且需多加历练。臣以为此时还应暂缓。\"
朝堂顿时分为两派争吵不休。叶琛始终垂首而立，直到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刺来，五皇子南宫琪正盯着他，灰蓝色的眼睛里藏着毒蛇般的冷意。
\"叶爱卿。\"老皇帝突然开口，\"你意下如何？\"
殿内霎时安静。叶琛缓步出列，袍角拂过光可鉴人的金砖：\"臣以为，立储乃国之根本，当慎之又慎。\"
\"叶卿言之有理。\"老皇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赞许，\"此事的确需谨慎考虑，不可草率行事。\"
朝堂之上，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那些原本支持立五皇子为储的大臣们，见老皇帝并未立即表态，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忐忑。而反对立储的大臣们，则暗暗松了口气，觉得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五皇子南宫琪的目光依旧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叶琛。他心中明白，这个看似沉默寡言的臣子，实则心机深沉，不可小觑。但他更清楚的是，自己绝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父皇，\"南宫琪突然开口，声音清脆而坚定，\"儿臣愿为国分忧，愿接受一切历练。请父皇相信儿臣，儿臣定能不负所望。\"
老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望着南宫琪，似乎想从这张稚嫩的脸庞上看出些什么。而南宫琪则毫不退缩，目光坚定地与老皇帝对视。
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大臣们纷纷交换着眼神，试图揣测老皇帝的心意。而叶琛则依旧保持着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大殿，跪在龙椅前：\"启禀陛下，边疆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