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家别院坐落于造化城东侧的灵脉汇聚之地,此处灵气浓度远超城中其他区域,连空气都带着淡淡的清甜。院墙由千年星纹石砌就,每一块石材都经过秘法淬炼,表面流转着细碎的星辉,不仅能隔绝外界窥探的神念,还能自主吸收天地灵气,滋养院内灵植。
刚踏入院门,一股温润的法则之力便扑面而来。院中景致雅致,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至深处,两侧种满了从未见过的灵植——有的叶片如琉璃般剔透,叶脉间闪烁着金色符文;有的花朵形似星辰,每片花瓣都凝结着细小的法则印记,随着星辉摇曳,不时有细微的法则波动散出。
演武场位于别院中央,场地由白玉铺成,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星辰核心,核心通体莹白,散发着精纯的星辰之力,如同小型星辰般缓缓旋转,供修士日常修炼使用。
“倒是个清静雅致的地方。”须菩提拂尘轻挥,指尖触碰过一株灵植的花瓣,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悟道气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星家能在造化域立足万年,果然有些底蕴,单是这院中灵植,便足以让寻常修士趋之若鹜。”
引路的管家是位三阶圣人,身着青色长袍,言行举止十分恭敬。他闻言躬身笑道:“二位贵客谬赞了。这处别院是家主特意吩咐准备的,院中灵植皆是从域外秘境移栽而来,常年受星辉滋养,对悟道颇有裨益。二位若有任何需求,只需摇动院中的传讯铃,下人会立刻前来伺候。”说罢,他再次躬身行礼,缓缓退至院门外,将空间留给二人。
周卫国缓步走到演武场中央,指尖轻轻触碰那颗星辰核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其中蕴含的星辰法则虽精纯浓郁,却带着一丝刻意雕琢的匠气,法则运转略显僵硬,远不如自然演化的法则那般灵动自在。他微微摇头,收回手指:“强行用资源催熟的力量,终究少了几分天地自然的厚重,难以支撑更深层次的道途。”
“就像那星耀。”须菩提在一旁的石桌旁坐下,将拂尘搭在桌沿,桌上早已备好一套玉质茶具,他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灵茶,茶汤呈淡金色,散发着星辉香气,“靠家族资源堆起的修为,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根基早已埋下隐患。星穹身为超圣境大能,不可能看不出来,却依旧纵容,这般溺爱,这星家的未来,怕是堪忧。”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隐约能听到星耀带着怒意的声音,夹杂着旁人的附和,语气中满是骄横与不甘,即便隔着院墙,也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怒火。
“那两个域外修士凭什么住爷爷的别院?不过是运气好接了我一招罢了,真以为自己是超圣境不成?若不是爷爷拦着,我早废了他们!”星耀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冲动,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紧接着,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耀哥息怒!那两人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才侥幸化解了您的攻击,根本不是真本事!待属下找个机会试探一番,定叫他们原形毕露,让他们知道耀哥您的厉害!”
“哼,不必。”星耀的声音带着不屑,显然不将周卫国二人放在眼里,“在这造化城,得罪了我星耀,他们迟早要付出代价。等域主论道开始,我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叫造化域的规矩!”
声音渐渐远去,想来是星耀带着随从离开了。周卫国与须菩提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这孩子,倒是对‘报复’格外执着。”须菩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灵茶入喉,化作一股温和的法则之力流遍全身,让他精神一振,“不过他口中的‘域主论道’,倒是值得留意。创离之前说过,论道结果能决定穿梭域界的权限,看来这是造化域的重头戏。”
周卫国走到石桌旁坐下,点头道:“创离的话不会错。只是不知,这论道比的是单纯的修为高低,还是对大道的领悟深浅?若只看修为,造化域本土修士占尽资源优势,域外修士怕是难以出头。”
“多半是两者皆有。”须菩提放下茶杯,目光投向院外的天空,此时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金红色,星辉开始在天际浮现,“造化域强者如云,之前入城时所见,圣人十三阶的修士随处可见,怕是只能算中等水平,超圣境也未必能稳坐顶端。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的规则、势力都不了解,还是先低调打探为好,避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接下来的几日,周卫国二人果然深居简出,极少外出。周卫国每日在演武场中静坐,感悟星辰核心中的星辰法则,试图从中找到与世界树守护之道相融的契机,偶尔也会运转域力,推演造化域的法则体系;须菩提则每日清晨外出,傍晚归来,每次都会带回一些造化域的典籍、玉简,或是从修士口中打探来的消息,借此了解此地的势力分布、修行体系与域内禁忌。
这日傍晚,须菩提归来时,面色比往日凝重许多。他刚踏入院门,便将一卷泛着蓝光的玉简递给周卫国:“这是我今日从藏书阁换来的,记载着造化域近万年的域主论道往事,你看看便知,我们之前的担忧,恐怕不是多余的。”
周卫国接过玉简,将神识探入其中。玉简中的文字清晰浮现,详细记录了历届域主论道的过程、参与者与结果。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记载中,历届论道看似公平公正,面向所有修士开放,实则早已被星家、雷家、炎家等几大顶尖势力掌控,论道的“胜者”,不过是各方势力利益博弈后的结果,从未有过域外修士能真正脱颖而出。
更令人心惊的是,玉简末尾的隐晦记载提到,近千年来,凡是在论道中崭露头角、表现出威胁的域外修士,最终都莫名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仿佛从未在造化域出现过一般。
“看来这造化域,并不像表面那般光鲜亮丽,背后藏着不少龌龊。”周卫国收起玉简,指尖的金绿光芒微微跳动,带着一丝冷意,“所谓的‘众星捧月’,或许只是针对本土势力的天才。对于域外强者,他们始终心存戒备,甚至会暗中下杀手,域外修士终究是外人,难以真正融入这里。”
须菩提叹了口气,走到石桌旁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弱肉强食,本就是诸天域界的生存法则,只是没想到,连造化域这种号称‘至圣境隐世’、法则完善的域界,也脱不开这俗套,甚至比其他域界更加狠辣。”
就在此时,院中的传讯铃突然急促地响起,铃声尖锐,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紧接着,管家焦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二位前辈!不好了!星耀大人在城西的万宝楼,与一位域外修士起了冲突,被对方打伤了,现在还在万宝楼前僵持着!”
周卫国与须菩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星耀虽根基不稳,但终究是六阶圣人,又有星家的势力撑腰,在造化城敢主动招惹他,甚至将他打伤的人,可不多见。
“去看看。”周卫国起身,脚下金绿域力凝聚,化作一朵轻盈的云絮,托着他的身形,“能让星耀吃瘪,还敢在万宝楼前动手,这位域外修士,或许不简单。”
须菩提拂尘一挥,身形轻盈地落在云絮边缘,笑道:“也好。正好借此机会,看看造化域的水,到底有多深,顺便也能摸清一些域外修士的实力,免得日后论道时措手不及。”
两人驾着云絮,朝着城西飞去。云絮速度极快,却十分平稳,沿途的修士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息,纷纷避让,不少人正朝着万宝楼的方向飞去,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神色,口中还在议论着什么。显然,星耀被打伤的消息,已经在城中传开了。
万宝楼前,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修士,里三层外三层,将广场堵得水泄不通。众人纷纷踮着脚尖,朝着广场中央望去,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叹或议论声。
周卫国与须菩提落在人群外围,目光穿过人群,望向广场中央。只见星耀捂着胸口,嘴角挂着鲜红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周身的七道星辉黯淡了大半,甚至有两道星辉已经溃散,显然受伤不轻。他对面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青年,青年面容冷峻,五官深邃,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有细小的毁灭符文闪烁,气息深不可测,仅从散发出的威压判断,至少是八阶圣人境,甚至可能更高。
“星家的小崽子,也敢在我面前放肆?”黑衣青年的声音如同寒冰,不带一丝温度,目光落在星耀身上,满是轻蔑,“真以为有个超圣爷爷护着,就能在造化城横行霸道了?今日便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
星家的护卫围在四周,个个面色凝重,却没人敢上前一步——他们能清晰感受到黑衣青年身上的毁灭法则,那股力量霸道凌厉,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显然对黑衣青年十分忌惮。而星穹尚未赶到,广场上的气氛一时十分紧张,连周围看热闹的修士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波及。
周卫国与须菩提默默观察着局势,须菩提压低声音,对周卫国道:“这黑衣青年身上的气息,带着‘灭’域特有的毁灭法则。灭域与造化域素来不和,两域修士见面多有冲突,难怪他敢如此行事,不怕星家的报复。”
周卫国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黑衣青年的气息上,而是落在了他腰间悬挂的一块黑色令牌上。令牌巴掌大小,材质不明,上面刻着一个扭曲的“杀”字,杀字周围缠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凶戾与杀气。
他心中微动——这令牌的样式,与他曾在万域典籍中见过的“弑神殿”标记,竟有几分相似。弑神殿是一个在诸天域界中流传甚广的神秘组织,成员皆是穷凶极恶之辈,以猎杀强者、夺取法则、掠夺宝物为生,行事狠辣,从不留活口,许多域界都对其恨之入骨,却始终无法将其彻底铲除。
若这黑衣青年真是弑神殿的人,那造化域的水,可就不止“深”那么简单了——一个连弑神殿成员都能自由活动的域界,背后恐怕藏着更大的阴谋。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身影破开人群,带着狂暴的气息冲了进来,正是星穹。他一眼便看到了受伤的星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周身超圣境的威压轰然爆发,如同海啸般朝着黑衣青年笼罩而去,声音中满是怒火:“大胆狂徒!敢伤我孙儿,今日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