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指尖贴着丹田的世界树，第四片带着槐花香的叶子正轻轻颤着。方才将两个世界的脉络连起来时，灵脉里的暖意像是融了片春溪，连带着识海里叠在一起的画面都泛着柔光——东域的灵鸟正掠过地球胡同的槐树枝，地球医院窗台上的绿萝叶尖，沾着点仙灵大陆的灵泉雾。
他深吸口气，指尖往世界树的根茎处沉了沉。要飞升仙域，需得让这株扎在两个世界的根脉先稳住阵脚。心念刚动，丹田深处便泛起淡金的光，世界树的根须突然往两个世界的地层里再扎了半尺：仙灵大陆那边，原本泛着灵气的青石下涌出新的灵脉，玄天阵的光点在殿外织成了张绿网；地球那边，胡同里的老槐树突然抖落满树花瓣，落在棋盘上的槐花瓣竟凝着点淡绿的灵气，老张头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年轻了十岁。
“成了。”周卫国低念一声，抬眼时，议事殿的梁柱突然嗡嗡作响。张三丰抚着胡须往后退了半步，徐虎举着枪杆护在周心身侧，却忍不住往殿外瞟——只见殿外的云阶上，原本疯长的草木突然往两侧退去，让出条铺着淡金光的路，路尽头的云层里，正往下落着带灵气的雨丝，打在石栏上便凝成颗颗透亮的灵珠。
“仙域的天门要开了。”张三丰的声音带着颤，“卫国，稳住心神，莫让两个世界的脉络乱了。”
周卫国点头时，丹田的世界树突然往上拔了寸。三片嫩叶青芽往灵脉里渗着暖意，第四片带金纹的叶子却往头顶飘去，竟穿透了天灵盖，在他头顶凝出片淡绿的光晕。他试着将灵力往光晕里送，下一瞬，识海里的两个世界突然静了——灵鸟停在槐树枝上不飞了，灵猴捧着果子仰着头，地球胡同里的棋摊没了声响，医院里婴儿的哭声也轻得像缕风。
“就是此刻。”周卫国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他记得剑灵曾说，飞升时最忌心念散乱，何况他此刻还牵着两个世界的根。指尖猛地往丹田一按，世界树的嫩芽突然“唰”地展开——不是长新叶，而是每片叶子都舒到最开，叶纹里涌着金绿交融的光，顺着根茎往他四肢百骸漫。
灵脉里的暖意瞬间成了滚烫的热流，顺着血管往头顶冲。周卫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要飘起来，脚下的云阶在往后退，殿外的玄天阵光点往他身上扑得更急，沾在衣摆上的叶纹竟活了过来，顺着衣料往上爬，在袖口织成串带着灵泉露的槐花。
“哥！”周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慌，“要不要我跟着？”
周卫国回头时，正看见周心攥着引仙笛，笛穗上的红绒球沾着片槐花瓣。他笑了笑，指尖往周心眉心点了点——道淡绿的灵光落进去，周心愣了愣，突然眨了眨眼：“我……能看见地球的胡同了？”
“世界树的根牵着呢。”周卫国的声音轻得像云，“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时，头顶的光晕突然炸开。云层里的雨丝变成了金红色，像无数根细针往他天灵盖里钻，却不疼，只觉得识海突然敞亮了十倍——连仙灵大陆西漠沙粒滚动的纹路，地球河床里刚冒芽的绿苔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身体猛地一轻，竟真的飘了起来。议事殿的顶梁在往下沉，徐虎举着枪杆的身影越来越小，张三丰的白胡子成了团模糊的白影。周卫国低头时，看见两个叠在一起的世界正泛着光：仙灵大陆的沧海雪山像块镶着绿边的玉，地球的车水马龙像幅动着的画，而世界树的根须就是串看不见的线，把两块“玉”和“画”牢牢缝在了一起。
往上飘了不知多久，周围的云层渐渐淡了。原本裹着身体的灵气变得稀薄，却没让人心慌——丹田的世界树正往灵脉里送着暖，第四片叶子上的槐花瓣沾着灵泉露，融出的香顺着呼吸往肺里钻，连带着空气都成了甜的。
突然，眼前的云层破开个口。
口子那头不是想象中的仙宫琼楼，而是片泛着淡紫的虚空，虚空里飘着无数发光的星子，每个星子上都缠着点不同的气息：有的星子缠着火红的气，像燃着的灵火；有的星子裹着银白的雾，摸上去软得像云；还有个星子坠着串青绿色的光，光里飘着的叶纹，竟和世界树的叶纹有几分像。
周卫国刚要往那片虚空飘，丹田的世界树突然颤了颤。第四片叶子上的槐花瓣掉了下来，打着旋往两个世界的方向落去——落得极慢，像是在留个念想。他伸手想去接，指尖却穿过了花瓣的虚影，只沾了点带着槐花香的风。
“也好。”他低声笑了笑。
根已经扎稳了，无论是仙灵大陆的青石下，还是地球胡同的老槐旁，都有世界树的根须在悄悄往下钻。而他要去的地方纵是未知，指尖的暖意、识海里的画面、还有那片跟着根须飘来的槐花香，都在告诉他——路的前头，总有光。
身体穿过云层的裂口时，周卫国回头望了最后一眼。两个世界的光正融在一起，像杯掺了灵泉露的槐花酒，暖得人心头发软。他转回头，往那片泛着淡紫的虚空飘去，丹田的世界树轻轻晃着，第四片叶子的叶尖上，正慢慢凝出个新的芽苞——许是到了仙域，就能看见它展开的模样了。
风从耳边擦过，带着星子的光。周卫国眯起眼，嘴角扬着笑，往那片未知里飘去了。
虚空里的星子越近越亮，像被揉碎的金箔撒在紫绒上。周卫国飘到那株坠着青绿光的星子旁时，才看清光里缠的哪是叶纹——是株比他丹田世界树更粗壮的灵植虚影，根茎往星子深处扎去。
枝叶间飘着串淡金色的果实，风一吹就叮当作响，倒比仙灵大陆的灵钟还脆生。
他刚要伸手碰，那星子突然颤了颤。灵植虚影的一片叶子“啪”地落下来，擦着他的指尖飘过去，叶尖扫过的地方突然炸开层白雾——雾里滚出个巴掌大的小兽，浑身覆着银白的毛，耳朵尖却泛着点青，睁着圆溜溜的眼歪头看他，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倒像地球胡同里那只总蹲在老槐树下的流浪猫。
“这是……引路兽？”周卫国想起张三丰提过的仙域旧闻，试着往掌心聚了点世界树的灵气。小兽鼻子动了动，突然蹦到他手背上，用脑袋蹭着他的指尖，毛软得像团云絮。
掌心的灵气被它舔了两口，小兽突然直起身子，朝着虚空深处“喵呜”叫了一声。远处的紫雾里立刻传来回应，像是有无数同类在应和，顺着风飘来的还有股香——不是槐花香，也不是灵泉露的味，倒像把仙灵大陆的青竹、地球的茉莉混在一起蒸了，清得能涤开识海里的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