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真尴尬。
中原中也面上发烫。
只是想要个监控权限的话，这种特殊时期对方应该能理解，所以他才装作无事发生，提出请求。
但强撑出来的勇气，在对方毫不留情点破，并且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时候，只剩浓浓的窘迫。
真是的，这个混蛋！仗着遥在他手里，讲话越来越嚣张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中原中也想起方才电话里的内容，清理完现场，快速赶回总部大楼。
顶层，首领办公室——
“就这个？？”他捏着手里的勒令整改会议，眼睛都睁大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他们违反xx条规，通知于本周六前往东京出席会议。
京都的那帮腐朽家族，根本不经过流程，居然用一封通知就想打发他们跑到东京开会？
真是可笑！还真把他们当成下级了？
“是啊。”森鸥外坐在桌前，眼神晦暗，慢条斯理地整理文件，“中也君是我得力的部下，你觉得该怎么回应才好呢？”
手心掐住纸张，下一秒，化作无数纸屑碎片又捏成一团，被红光包裹，扔进废纸篓。
“叫他们去死吧。”
——
一段颓废的日子容易养出惰性。
不能外出，不用训练，还没有网络。
在这间小宿舍里，就连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起来，快要分不清白天黑夜。
水岛遥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泪，抬眼看时钟，这才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怎么还没回来？
之前，五条先生最晚也是四点回来，今天是遇到特别远的任务了吗？
她懒得起身回房，连动弹一下都觉得费劲，干脆把游戏手柄放到茶几，把靠枕往脑后一垫，沉沉睡去。
冬天的日出很晚，清晨6点，夜仍未明，山上的冷空气快要凝成冰珠。
校门口，朱色鸟居下。五条悟松开拎着学生后领的手，高高举起手，做了个舒展的拉伸动作，大声叹道，
“啊……和那帮老家伙周旋，真是最最吃力的活啦！”
“鲑鱼。”
“棘是个体贴老师的好孩子吧？那，你自己去找硝子吧！我先回寝室睡一会。”
只是一些刑讯的皮外伤，用不着这个点叨扰硝子老师。
狗卷棘想这么说，但手疾眼快地抓住面前的袖子，“金枪鱼蛋黄酱！”
“干嘛啊——”五条悟立刻不满地嚷嚷。
“金枪鱼蛋黄酱！”狗卷棘左手死死揪住衣袖，右手在屏幕上快速点击：
「带我一起」
五条悟墨镜下滑，露出半只蓝眼睛，“哈？开什么玩笑啊！现在都早上六点了，棘现在应该去晨练，然后准备上课才对吧！”
狗卷棘：盯——
他下半张脸隐在围脖里，鸢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怀疑又无语。
其实，上次就感觉有点奇怪了，他可不是什么白痴，会无视一些疑点。
「老师，我给遥带了伴手礼」
正好，有机会验证一下。
两人在抵达宿舍门口时，五条悟窥视到里面场景，暗暗松了口气，大大方方拉开门，乌黑的薄膜映入眼帘。
狗卷棘率先挤进帐内，一眼就注意到歪躺在沙发上的少女，定定看了两秒。
遥睡得很沉，没有被脚步声惊醒，说明这里能让她感到安心。
紧接着，他视线掠过被踢到沙发角落的兔绒毛毯和配套抱枕，又移向卧室，脚步一转，眨眼间瞬身到里面。
他立在床边，细细打量。
“怎么了？这么崇拜老师吗？如果想用同款四件套，我可以送一套给棘哦～”
熟悉的调侃语句，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出那张欠欠的笑脸。
“木鱼花！”狗卷棘双手在胸前比x，快速摇头，生怕被误会成变态。
他目光狐疑地扫过床铺，手感细腻有光泽的浅色长绒棉床单，不易起皱，看不出丝毫痕迹。
「不打扰老师休息了，我去客厅陪遥」
狗卷棘收回屏幕，转身走出卧室，悄无声息来到沙发前蹲下，呼吸放轻。
少女侧躺着，睡颜恬静，宽松的毛绒领口垂落，露出脖间白腻的肌肤，还有些许红痕，像是蚊虫叮咬后，又被指甲狠狠抓挠的痕迹……
但现在是冬天。
轻微的拉门声，唤醒僵硬的思绪，他撩起眼皮看去，男人站在浴室门口，上身光裸，恰到好处的背部肌肉线条，几道长长的红痕更增添性张力和美感。
瞳孔一缩。
咒力不受控制地躁动。
而浴室里的男人只是偏过头，随意睨了他一眼，没有戴眼罩和绷带，让狗卷棘看清那双绮丽冰冷的六眼。
刹那间，压倒性的气场从光裸上身的五条悟身上爆发，但偏偏他唇角还如往常般扬起，语气幽冷，
“哦呀，看到什么了？”
明知故问。
狗卷棘眼睛睁得很大，背脊不自觉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死死捏住的拳头微微打颤，逼迫自己不退缩。
“喔～棘原来是想和老师对练吗？我现在，随时都可以哦。”
话音到最后，五条悟闪身到沙发跟前，嘴角兴奋地高高扬起，纯净的苍天之瞳带着毫不掩饰的战斗欲，居高临下和地上的少年对视。
——
训练场。
一抹蓝从天际慢慢攀起，驱散了夜的寒凉，草坪凹陷出一个大坑，少年浑身鲜血躺在坑底，血液仍不断从口鼻淌出，折断畸形的手臂歪在边上，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用力瞪视站在空中的男人，嘴唇颤抖着想开口。
“不是吧？你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术式反噬了哦！”
五条悟歪歪脑袋，口吻悠闲自在。虽然这身伤看上去吓人，但实际上他控制的很好，重伤都谈不上。
“还是省点力气吧！来日方长哦～是吧是吧！”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少年的愤怒在他眼里就像个玩游戏不肯认输的小孩，根本不需要认真看待。
反正……
“有这个对付我的勇气，不如拼上性命变强吧。”
不愧是他这个Great teacher，还能用这种方法鞭策学生，漂亮！
五条悟单手抵着下巴，满意点头，闪身从坑底拎起棘的衣领，瞬移到宿舍客厅。
“砰”一声闷响。
水岛遥嘤咛一声，不适地蹙了蹙眉，睡意模糊的大脑分不清这是梦里还是现实的动静。
直到鼻尖飘来浓郁甜腻的血腥味，她猛地惊醒，前后不过几秒。
“小家伙，早上好～”
轻盈活泼的男声在背后突兀响起，水岛遥吓得肩膀一缩，但睁开眼睛，先进入视线的……
少年跪倒在茶几旁边，神情痛苦，捂着嘴闷声咳嗽，鲜血混着潮湿的泥土从指缝里不断涌出，滴落在木质地板纹路里。
“棘！！”她心脏都停滞一拍，慌忙翻下沙发。
由于被吓醒，手脚还有些绵软无力，小腿哐的撞在茶几桌角，但她顾不上别的，抬手用力咬下。
“别，别动……”
狗卷棘沙哑的嗓音说完这句话，不看少女目眦欲裂的惊惧表情，艰难地掏出手机打字：
「不要咬手指，会很痛」
这是有一次聊天时，她告诉棘，小时候咬手指，一次两次都没有破皮，最后咬开皮肉时，那个痛感记忆犹新，就有心理阴影。
可现在，这哪里还算得上什么啊！
亮起的屏幕文字，刺痛她的心脏。
遥忽然意识到，在棘的眼里，她的感受比这身伤痛还要重要。
脸部肌肉无法扯出一个哭泣的表情，但滚烫的眼泪不受咒言束缚，扑簌簌地，溢出泛红的眼眶，滑落在地。
一旁趴在沙发椅背上的五条悟震惊，墨镜滑落在鼻尖，瞪着眼睛嚷嚷：“什么啊？还有这招吗！！”
他是按照十年前高专时期的自己想法，如果被心爱的女孩子看到自己这样一面，肯定会觉得丢脸，从而更加努力训练变强！
但头一次……
五条悟看着自己学生那明显更加虚弱可怜的模样，颤颤巍巍举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仿佛是遗嘱，把他的小家伙吓得眼泪汪汪。
他不爽地拧眉，迅速去厨房拿了把小刀，在咒言解开的同时，力道极轻地割开遥手心。
治疗比想象中更快。
五条悟俯身，用手指戳点狗卷棘的脑门，凶巴巴的语气指责：
“怎么这么快恢复了？哈？不是一副快死的样子吗？”
“等等啊五条先生！棘到底是遇到什么了呀？”水岛遥上前一步，努力隔开两人。
“嘛……这个啊……”
如果这时候说狗卷是被总监部高层审讯受伤，那肯定会加强这小家伙的愧疚心。
但如果说是被他揍的，那就是双倍效果！绝对会埋怨他的！
就在他犹犹豫豫时，水岛遥的衣服下摆被轻轻拉动一下。
她扭头看去。
「没事的，只是被高层叫去问了点事情，刚刚我提议和五条老师对练，所以才受伤，其实不严重的，真的！」
棘双手托着手机，举在下巴处，眼角湿漉漉的，小心翼翼瞟了一眼五条悟，又垂下眼睑。
五条悟：……？
“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