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连续几声，是开关摁下。
整个屋子瞬间亮堂一片。
“好了，到家了。”
中原中也松开手，脱下外套帽子挂到一旁，拉开鞋柜，拿了两双拖鞋，放在少女身前。
站起身，发现小姑娘呆呆地盯着他看，他失笑出声，
“你这小鬼又怎么了？”
话音刚落，少女冲过来一把抱住他！
“喂，你在干什么呢！”
他慌乱抱住，抬手拍了拍后背，
“不许哭！这里层高可不够把你抛起来的啊！”
“呜呜……我……”
“喂！再哭我把你抛到窗外！”
少女的脑袋抬起，泪眼朦胧看着他，抽抽搭搭地说：
“我，以为，您要，抽我血呜呜……”
他眉头一挑，不可思议地反问：
“我抽你血干什么？难道给那臭小子治伤吗？！”
水岛遥轻轻摇头，心中说不出的情绪正在疯狂溢出，她甚至开始讨厌一分钟前怀疑中原大人的自己！
“我，我以为您……”
她说着，用力咬唇，喉咙的酸涩止住话语，滚烫的泪水不断滴落……
终于，她崩溃大喊，
“我以为您不要我了！呜……”
只哭了一声，就克制住声音。
中原大人不喜欢看到别人哭，得忍住，总是哭是很惹人烦的。
中原中也定定看了她几秒，无声叹息，从纸巾盒抽了几张，抬手轻轻擦拭泪水，没有说话。
空气安静下来。
等小姑娘情绪平复，他指了指拖鞋示意对方穿上，转身来到厨房，拿出冰镇牛奶，翻出两个酒杯倒入。
再次出来，少女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低着头，手指搅动衣角。
他来到沙发坐下，拍了拍身边位置。
水岛遥犹犹豫豫，拘谨地坐下。
只坐了三分之一，因为她刚刚在地上坐过，裤子不干净，不想弄脏中原大人的沙发。
中原中也静静凝视她的动作，喝了口牛奶，无奈地叹气道：
“……什么我不要你，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呀？”
小姑娘拿着杯牛奶，埋头不吭声。
他抬手拍了拍沙发靠背，
“来这里靠着。”
水岛遥往后挪了挪，小心翼翼往后靠，后背陷入柔软的沙发。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实话，这沙发光是坐下都能感觉到有多昂贵！
“先喝牛奶，你晚饭还没吃，应该饿了吧。”
“……是。”
小口小口抿着喝。
忽然，头顶被大手轻轻抚摸，她嘴里还抿着酒杯，惊诧抬眼看去。
“你先听我说。”
小姑娘放下酒杯，嘴角还有奶渍，中原中也抽张纸巾递过去，
“我没有不要你，但你也不是我的。”
他抬手摁在少女的头顶，轻声开口；
“你是你自己的，知道了吗？”
水岛遥擦嘴的动作顿住，怔愣地缓慢抬头。
入眼的是微卷的赭发，散落在下颌处，再往上看，是柔和的蓝眸。
仅仅对视，都令人感觉被暖意包裹。
她眨了眨眼睛，没有作声。
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么亮的吗？
“您……”
心中被莫名的不安充斥。
水岛遥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颤抖。
就像冬天的手指，冻到僵住，只是温水冲洗，都会感到滚烫。
明明是平等的光亮，照在身上，却刺眼到难受。
“怎么了？我说的很明白了吧，我是照顾你，但这不是什么拥有关系，你是你自己……喂！”
话没说完，水岛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扭头扑进身边人的怀里。
她跪趴在沙发上，双手死死环住男人的腰腹，脸埋进胸膛，什么话也不说。
“喂！松手！”
中原中也慌乱一瞬，伸手扯了扯小姑娘的后领，没有动静，他无奈叹气，举杯，接着喝牛奶，
“小孩子怎么这么爱撒娇啊……”
“……没有！”闷闷的声音响起。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没有回应。
“快点松手。”
“不要！”
“那你要干什么？”
“……中原大人，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慢慢说。”
中原中也喝了口牛奶，垂眸凝视趴在他身上的人。
少女慢慢抬起头，紧紧盯住自己，眼中含着怯意与执念，嘴里一字一句道：
“我，就是，中原大人的，不管是什么关系，都是中原大人的。”
中原中也顿住，眼眸睁大，他抬手扯住少女的后领，一把扯到边上，
“你这小鬼是听不懂话吗？！”
话音刚落，小姑娘又扑了过来。
中原中也伸出手指抵住她的额头，低声呵斥；
“听得懂话吗！我这话又不是说不照顾你！”
少女动作停下，随即慢吞吞抱住自己，双手紧紧抱住肩膀，头埋在臂弯里。
空气沉默下来。
中原中也叹气，抬手把酒杯放到一边，拍了拍她的背脊，凑近脸说：
“你看，我的脾气很好吧，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有耐心……”
水岛遥知道自己在任性，但她控制不住，如果面前人是五条先生或者太宰先生，她绝对不敢任性半句话。
她感受背上安抚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耳边传来轻声哄慰。
“……所以，我不会突然不照顾你，但是拥有那太奇怪了……哪怕是父母，你在他们的面前也只是孩子的角色，但其他的角色是不属于他们的。能明白吗？”
“说到底，如果谁说要全部占有你，那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教训他。”
说着，他又凑近一些，声音更轻了些，
“遥，你要属于你自己。”
这句低语，像一把重锤，敲在心上。
为什么没有人在她小时候这么说呢？
为什么没有人在她小时候这样抚慰呢？
为什么等到支离破碎，却又告诉她，她要属于自己呢？
见她埋着头，中原中也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对方抬头，
“我知道，你是因为之前的生活，所以不适应我的话，没事的，以后会慢慢适应的。”
少女慢吞吞磨蹭，挪到他的身边，紧紧贴着大腿，脑袋向他倒去，
“啧，你都15岁了，怎么这么喜欢撒娇啊？”
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伸手揽住，
“下不为例啊！”
话音刚落，少女的脸在眼前放大，脸颊被柔软轻轻一印。
中原中也顿住，眼眸瞪大，耳尖迅速泛热，手忙脚乱就要推开她，但又怕用力会伤到人。
“你，你这小鬼，真的是！”
还没说完，柔若无骨的身体扑进怀里，他仰头躲开，下意识想用重力操控，但脑中闪过少女的眼泪，还是没有动作。
直到少女跪在他腰腹两侧，凑近他的耳边，小心翼翼道：
“那，我大部分都是您的，可以吗？”
“这样就再也不会舍弃我，对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朵，中原中也呼吸粗重，蹙眉偏头，低声道，
“你先下来。”
水岛遥视线紧紧落在男人泛红的脸颊，不自在的眼神，还有下意识搂住腰部的双手。
她唇角微微勾起，跪坐下来。
身体相贴，中原中也浑身僵硬，肌肉绷紧，努力抑制生理反应。
这些天的相处，每次有不正常的情绪出现，他都会哄骗自己，这就是个小孩子，说什么喜欢之类都是正常的。
但是现在胸腹和大腿的触感，明确的告诉他，这是个发育良好的少女。
她又像在调整姿势，蹭了蹭。
中原中也呼吸一滞，高声厉斥：
“起来！”
“……我拒绝。”
他扭头怒视。
少女毫不畏惧回视，脸上还带着委屈，
“您既然说，我属于我自己，那我想做什么，您还管教我！”
他霎时间百口莫辩，这时候真想一个电话打给太宰那家伙！
“啧……那你现在要干什么？”
水岛遥往后挪了挪，埋头趴在中原中也的脖颈处，在他看不到的视角，嘴角勾起，小声嘟囔，
“我就想抱一会……我，平时公园里看到，那些爸爸妈妈都会把小孩子抱起来，举高……”
身下抱着的人，停下后仰的动作。
“中原大人刚刚，把我举高，好开心，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所以，还想要抱。”
中原中也深呼吸，咽了咽口水，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态吗？
“但是，遥，你已经15岁了……有些行为可以，但有些……需要有点距离。”
少女低声哭泣，
“小时候没有的，一辈子也不会有了，是吗……”
中原中也睁大眼睛，不知道怎么回复，毕竟他小时候，也从未有过这些体验……
但是，遥就必须和他一样吗？
想到这里，他咬着牙，努力克制生理反应，手下用力，把小姑娘抱紧，低哑的嗓音开口：
“……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