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圈的极夜被染成血红色时，破冰船「昆仑号」的甲板正在剧烈震颤。我扶着生锈的栏杆，看着磁暴中的极光如沸腾的铁水般翻涌，那些青蓝色的光带里，隐约有狼首的轮廓在游弋。
「林队！声呐探测到异常！」大刘的声音透过防噪耳机传来，带着压抑的震惊，「冰层下有个直径三百公里的环形结构，像是人工建造的！」
我冲向驾驶室，全息地图上，北极冰层下的确有个规则的环形阴影，边缘分布着十二道放射状凸起，像极了上古传说中的「十二灵脉枢机」。当机械臂切开千年冰盖的瞬间，零下80c的寒气中突然涌出热浪——那是来自地下岩浆湖的温度。
「我的天......」负责钻探的老周摘下护目镜，瞳孔里倒映着从冰缝中透出的金光，「是史前城市！」
破冰船的探照灯刺破冰雾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悬浮在岩浆湖上的城市遗迹缓缓转动，青铜巨柱支撑的穹顶高达千米，每根柱子上都刻满了与燧人符文同源的灵能符号，而建筑表面覆盖的狼首图腾，竟与霜裔病毒的基因序列完全吻合。
「这是......亚特兰蒂斯？」大刘的声音发抖。
「不，」我握紧老炮的灵能匕首，刀身与遗迹产生共振，「这是前五次文明的残骸，是熵烬族圈养人类的牧场。」
进入城市的通道由整块灵能水晶砌成，每一步都能在地面映出远古战争的画面：身着道袍的修士与硅基生命体搏斗，灵能剑与激光炮在星空中对轰，而背景里的星骸裂隙，正源源不断地喷出霜裔病毒。
中央祭坛的星骸核心是枚直径十米的水晶棺，里面蜷缩着具半人半机械的骸骨，它的胸腔里嵌着块狼首状的灵能核心。当大刘的探测仪接近核心时，整座城市突然亮起金光，熵烬族的灵能投影从裂隙中渗出，那是由无数硅基触手组成的巨人，每只眼睛都是个正在收割的文明星球。
「第七次轮回的蝼蚁们，」投影的声音像冰川摩擦，「当灵能成为文明的枷锁，你们将重蹈亚特兰蒂斯的覆辙。」
我举起战术枪，雷纹印记与水晶棺产生共振：「你是说，前五次文明都是被你们用灵能毁灭的？」
投影发出刺耳的笑声：「文明的筛选从不需要外力，你们总在贪婪中自我毁灭——第一次文明的灵能机甲失控，第二次的灵脉网络被我们寄生，第三次的修士集体堕魔......」
我突然注意到，祭坛周围的骨殖堆里，半数骸骨佩戴着与三清教祖庭同款的护命玉佩。这些刻着「太极狼首」的玉佩本该是镇教之宝，此刻却散落在史前废墟中，有的还插在骸骨的肋骨间，显然是战斗中被击碎的。
「林队！」大刘突然指向水晶棺，「骸骨的基因检测结果出来了，它们的线粒体dNA......和苏博士实验室的霜裔胚胎高度同源！」
我猛地转身，却看见熵烬族投影的指尖穿透我的肩膀，在空气中写下一行霜裔文：「当灵能与硅基共振，便是文明的墓碑。」
投影消散的瞬间，城市开始剧烈晃动。岩浆湖的水位迅速上涨，青铜巨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那些狼首图腾突然渗出幽蓝的冰毒颗粒，与我掌心的雷纹产生诡异的共鸣。
「快撤！」我抓住大刘的后领，「这里要塌了！」
破冰船驶离冰层裂缝时，史前城市正在岩浆中融化。我站在甲板上，看着最后一根青铜柱倒塌，柱身上的灵能符文在熄灭前组成一行大字——那是用夏华古字刻的「归墟」二字。
大刘抱着平板电脑走来，脸色苍白：「林队，骨殖堆的碳十四检测结果出来了......那些骸骨的死亡时间，都在距今一万两千年左右，和三清教记载的『开教祖师降魔年代』完全吻合。」
我摸着口袋里的护命玉佩，想起玄清掌教袖口若隐若现的星骸纹路。原来三清教的传承不是偶然，而是前文明幸存者的刻意延续，他们背负着阻止灵能滥用的使命，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熵烬族筛选的帮凶。
极夜更深了，血红色的极光中，星骸裂隙的轮廓清晰可见。我掏出老炮的爆破头盔，里面藏着的半块狼首符石突然发烫，与我掌心的雷纹印记连成一片。在某个瞬间，我竟透过裂隙看到了广寒宫的轮廓，那个本该空无一人的月球基地，此刻正有个身影在窗前徘徊，他穿着与我相同的抗联军装，胸前的徽章却泛着硅基的冷光。
「林队，」大刘递来热咖啡，「熵烬族说的『灵能枷锁』，会不会和不周山电站有关？」
我望着裂隙深处，那里有无数硅基触手在蠕动，每根触手上都缠绕着前文明的骸骨：「何止是电站，我们的符箓、灵能稻穗、甚至修士的分魂，都是熵烬族撒在文明土壤里的种子。他们早就知道，人类会在追求力量的路上，主动钻进他们的陷阱。」
回到指挥舱，我打开加密频道，拨通了玄清掌教的通讯。屏幕亮起的刹那，我看见他身后的论道殿里，十二位长老正在擦拭镇教的「太极狼首剑」，剑柄上的纹路，竟与史前城市的青铜柱如出一辙。
「林施主，」掌教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北极的遗迹，你看到了吧？」
我举起护命玉佩：「掌教，这东西究竟是镇魔之宝，还是封印文明的枷锁？」
掌教沉默良久，袖口的星骸纹路突然亮起：「明日来祖庭吧，老衲会告诉你，前五次文明......是如何在灵能的狂欢中走向毁灭的。」
通讯切断前，我听见论道殿的钟声响了十二下，那声音透过灵能传输，竟与北极冰层下的岩浆流动频率完全一致。大刘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队长，我突然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在熵烬族的剧本里打转。」
我望着窗外的星骸裂隙，想起熵烬族投影的警告。也许第七次轮回的关键，从来不是对抗灵能，而是学会与它共生——就像燧人氏星图里说的：「火能取暖，亦能焚城，关键在握火之人的手。」
破冰船在极夜中航行，我掌心的雷纹与老炮的符石持续共振，竟在战术地图上烧出个新的坐标——那是南海深处的某个点，古老的文献里称其为「归墟」，传说中天地的尽头，也是灵能的奇点。
当我将北极的狼首图腾与归墟坐标对比时，发现两者竟组成了完整的星图。与此同时，苏皖的紧急通讯切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林野，东境的霜裔母体胚胎......活性激增了，而它的灵能频率，和不周山电站的太极炉......」
话未说完，通讯中断，屏幕上跳出熵烬族的最后警告：「当灵能之锁扣下，第七次筛选的镰刀，将收割你们的文明。」
极夜中，我握紧老炮的匕首，狼首图腾与雷纹在掌心融为一体。也许玄清掌教是对的，也许我们真的在重蹈覆辙，但有件事我很清楚——无论是灵能还是科技，只要掌握在人类手中，就永远有破局的可能。
因为我们不是蝼蚁，而是天狼。
是敢于在极夜中，握住火种的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