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从学校里出来的读书人,新来的这批人普遍没有太高的文化。
甚至可以说堪称人均胎教肄业,但又不是完全的一字不识,大概就是读书看报都磕磕绊绊那种。
大明的教育覆盖率是很高的,但耐不住总有人不愿意读书。
你也不能挨个逼着去,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不需要也没必要。
而且逼迫还容易招人恨。
毕竟最好的大学就那么几个,每年录取的人都是有数的,还要被那些二代三代的小爷占用大半,大多数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没什么指望。
读十几二十年,少个劳动力,最后还只能去个野坤大学。
对于很多家庭都是得不偿失,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接受的“资源浪费”。
在这种情况下,朝中没人会那么无聊的逼迫每个升斗小民都要读书。
但这就导致一个问题:大明庞大的人口基数下,出现了一大群识字、能勉强读书看报但是文化素养不高的人。
他们数量极为庞大,但又没有以前那些真·丈育的黔首们那么愚昧无知。
他们是懂得些东西的。
而正是因为懂得些东西,才让他们拥有比以往黔首更强的“攻击性”。
前者被逼到活不下去了才会炸。
他们只要有个点子王带领就会炸。
“兄弟们!开整!”
“这帮掉书袋的就是欠收拾!”
“整他们!”
伴随着一连串刺耳的急刹声,大队大队手持棍棒的壮实汉子跳下车,朝那些还在愣神的学生们发起了攻击。
为首的一个光头最是勇猛,手持一杆细长铁棍气势却恍若龙胆亮银枪在手,刹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就差触发被动“云大怒!”了。
“你你你……你要作甚?!”
“我父亲可是……啊!”
面对一个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最后自己摔倒的文弱书生。
他当面一棍抽飞满嘴牙,反手一棍就是个海底捞月。
汤姆惨叫言犹在耳,又是一记扫堂棍将好几个瘦麻秆儿似的学生哥扫倒在地。差点没给他们的小皮鞋都扫开线了!
跟他一起的兄弟也不遑多让,几十个人就打得对面成百上千人落花流水。
后方还有更多人在加入战斗,而明明人数远超他们的对面,已然崩溃。
早先那个最会说话的带学生,此时已经被这场面吓到丢了魂似的,愣是傻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直到周围的同学都被驱散甚至打倒在地翻滚惨叫之后,他才意识到该跑了。
可惜腿有点软,没能跑起来。
这时一个大手探过来,直接揪住他的头发将蓬蓬头发型抓乱。
然后拖着他往外走,仿佛是要专门把他拎出去……然后刹了祭旗?
反正他以为是这样的。
被吓得哭爹喊娘,拼命挣扎,可是那只手跟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最后实在是嫌他烦,反手就是一棍抽到他的脸上。
他没感觉到疼。
因为被抽懵了,瞬间整个人的意识都是恍惚的,没缓过来就晕了过去。
而在他晕过去之前,恍惚间听到有人在破口大骂。
“快点!打刹了这些书呆子!刹一个赏十块钱!”
他有些后悔来参加这个活动了。
而在这种时候,五城兵马司还有警察都在干什么呢?
很简单,他们在抓人。
只不过不是抓打人的,而是抓那些正在被追着打的。
按照指挥官的逻辑,只要我们把被打的人都抓了,那他们不就不会被打了?
这乍一听很离谱。
实际上也确实很离谱。
但在场的军、警全都照办了。
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盯着这些咋咋唬唬的学生哥,而不是新来的那些一看就不好惹的man!
抓前者顶多之后有麻烦,抓后者那可能现在立刻就得出大事!
毕竟他们看到军、警都不怕啊!当着面就敢持械肘人!
很明显就是真·有恃无恐。
“麻烦麻烦麻烦!”
“挡一挡他们!稍微挡挡就行!”
还在冒冷汗的兵马指挥使,猛猛擦汗并指挥下令的同时,又赶紧派亲信去联系帝京留守,请求大佬来裁断。
此时的事态,已经不是五城兵马司可以靠自己解决的了。
所以他直接跳过司里,向更高级的帝京留守求援。
而现任帝京留守总兵官,兼前四卫禁军都统制,正是乡宁侯徐哲言。
“事情就是如此。”
“还请殿下决断。”
镇国公主府,徐哲言在正殿见到了镇国公主兼自己的弟妹。
接到五城兵马司的汇报后,他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这边通报情况。
毕竟他是军人,手下也是军人,而且还都是拱卫京畿的禁军。
所以听皇家的准没错。
自己决定就是大错特错了。
“唔……”
“调兵可以。”
“但必须要克制。”
“而且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堂堂帝京城,首善之地,忽然发生这种事情,北司竟然毫无反应?”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可不能当了别人的刀子。”
朱心沂靠坐在软榻上,问道:“大哥以为如何?”
“……”
徐哲言冷汗都要下来了。
这个大哥是能随便喊的吗?
不过他其实也是高兴的,毕竟这不是显得自家老弟厉害嘛!
他老徐家还是有真男人的!
对比一下自家那个母老虎的态度。
只能说他感觉需要向老弟学习一二。
“臣不敢妄言。”
“全凭殿下吩咐。”
心里开心,但嘴上老实的徐哲言,又是拱手道:“那臣这就去调兵了。”
“啊……”
“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朱心沂摇摇头。
“也没有什么。”
“阿和送来了些礼物,里头想来有给您和家里的一份,您顺道拿回去吧。”
说着她拍了拍手,金尽忠立刻从后头用托盘装着捧出来一些礼物。
都是徐子宁送来的,她特意选了走质不走量的几样,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私藏。
挑出来打算送到徐府去。
既然徐子宁忘记了给家里送,那她就不应该忘记,还要替徐子宁补上。
这是礼数,必须做到。
现在恰好大哥上门汇报,也省得她要再派人去送了。
徐哲言有些疑惑的接过了礼物,心想自己没做什么好事,殿下干嘛送礼呢?
走到门口才意识到不对劲。
“阿和?”
他喃喃自语。
然后瞪大了眼睛。
“阿和?和哥儿?!”
“那不是老三的乳名吗?”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礼物,又回头再看看公主府。
“老三啊老三。”
“你小子何德何能啊!”
徐家老大真的是嫉妒了。
但他不说。
也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