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温暖的灯光将餐台与水池晕染成一片柔软的金色。林恩站在水池前,卷起的衬衫袖口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前臂,指尖沾着泡沫,将最后一个白瓷盘轻轻冲洗干净,叠进沥水架里。他动作极有条理,也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优雅。
邱白则半靠在开放式厨房的餐台边,手里握着刚刚没喝完的酒杯,脚尖不自觉地在地砖上轻轻晃着。他看着林恩的背影,随口问了一句:
“你以前在这,都是一个人住吗?”
林恩把水关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嗯,偶尔回法国,有时候会住几天。不过基本也就是短暂歇脚。”
“那你做饭也是一个人做,一个人吃?”
“也不算一个人。”他语气很轻,“有时候是管家做的,有时候是我自己做了给他们吃……你知道我不喜欢让人一直伺候我。”
“你这么会做饭,真亏他们没把你供起来当厨神。”邱白懒洋洋地感慨了一句,又晃了晃酒杯,“我今天一整天都在震惊中,巴黎、飞机、博物馆、别墅、法餐……结果现在我在你家的厨房里,看你洗碗。”
林恩轻笑了一声,回头看他:“感觉落差太大了?”
“不是,是觉得太不真实了。”邱白抬眼看着他,声音低下来,“就好像在做梦。”
林恩走到他面前,拿下他手中的酒杯放到台面上,然后俯身靠近了一些,眼睛里是厨房灯光里柔和的星光:“那要不我掐你一下?”
“你掐我,我也会觉得这是梦。”邱白抿了抿唇,脸颊已经泛着一点浅红。
“那我只能一直陪着你,让你慢慢信了。”林恩说完,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髻,“等你什么时候真觉得不做梦了,我们就把这房子变成我们的家。”
邱白低头笑了一下,没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靠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厨房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水池滴落的水珠声和两人心跳般的沉稳节奏,像是夜晚巴黎的呼吸,漫长却温柔。
窗外远处的灯亮起灯,街灯下流动的光影,也像极了时间在轻声说话。
林恩洗完碗,将毛巾搭回台边,手指最后擦拭的水珠还未干,他忽然回过头,嘴角带着一点不怀好意的笑意。
邱白正懒洋洋地倚在吧台上,没防备的时候被他突然一把抱起,轻巧地落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整个人被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困在他与台面之间。林恩靠近了,用身体隔开他微微挣开的双腿,低头捏住他的下巴,轻声说:
“该享用甜点了。”
语气暧昧得不像话,却低哑得像是用琴弓轻擦过琴弦,激起一串绷紧的心跳。
邱白刚想开口,却被林恩的吻封住了唇。他的手掌搭在邱白的后腰,缓缓用力将人拉近了一些;虎口却稳稳卡着他的下颌,令他无法转头,只能顺着那深吻沉入那片灼热之中。
吻如同雨后初晴时落在叶脉上的水珠,带着炽热与缓慢的缱绻。林恩吻得很深,像在认真地确认他嘴唇的每一寸形状,也像在用这个吻,将巴黎、将夜色、将他们之间缱绻的情意都一并写进记忆里。
邱白微微仰着头,睫毛轻颤,双手下意识揪住林恩的衬衫衣角,心跳失了序。
终于,林恩放开他时,轻轻舔了舔自己沾着余温的唇角,眼神仍然沉得发亮:“味道不错。”
邱白轻喘着,还没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脸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抬起手锤了他一下:“你才是甜点吧……流氓。”
林恩轻笑:“嗯,那你要不要咬一口?”
“……”邱白气得笑出来,“你闭嘴。”
“闭嘴可以,”林恩在他耳边低语,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但那是接下来的事了。”
窗外的夜色越发沉静,巴黎的灯火像一层撒在世界上的金纱,而屋内,则是另一场安静却火热的交汇——温柔,炽烈,独属于他们的巴黎夜。
林恩忽然弯腰,将邱白抱了起来。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都静了一拍,只剩夜色在窗外轻轻晃动。两人一同倒入落地窗前柔软的地毯中,星光从玻璃斜斜洒进来,勾勒出一明一暗的剪影,把他们轻轻分割在光与影之间。
邱白送给林恩的领带从他的衣领滑落,垂在敞开的锁骨上,真丝的触感像一条温柔的蛇,贴着皮肤爬行,仍残留着他体温与苦橙香的气息。
林恩的吻没有停止。他的指尖也在邱白身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像是在描绘一件熟悉又迷人的作品。邱白不由得颤了一下,指甲抓进他的背上,细微的痛意让林恩轻吸了一口气,笑着低声调侃:“爪子真锋利。”
“数纱窗的褶皱。”他忽然低语,像是下达某种不容违抗的命令。
邱白的视线有些发晕,但还是努力眨了眨眼,顺从地望向窗边。林恩早已将那条领带缠上了他的手腕,真丝在皮肤上打了个活结,像是精巧的镣铐。落地灯的光洒在丝质面料上,半透明的纹理里甚至能看见纤维中微微闪动的银线。
林恩靠得更近,他的鼻尖轻蹭过邱白的颈窝,呼吸渐渐变得沉重,那是一种由缓转急、由柔入烈的节奏——如春日溪流转为暴风雨前夕的压抑。
邱白轻声开口,却因为那一缕勒紧的布料而被迫噤声。他的呼吸被牵引着断断续续,皮肤对真丝的感知变得清晰起来:凉意如冰,缠绵似火。林恩空出的手指沿着他的肋骨游走,指节处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咬吻的余温,每一次触碰,都像是重新唤醒了那处未愈的痕迹。
林恩的膝盖顶进他的双腿间时,地毯被摩挲出沙沙的响声,像是身下人一阵阵的喘息。领带的另一端系在落地灯的底座上邱白的每次挣扎都让黄铜灯柱晃动,在天花板上投出摇摇欲坠的光斑。
眼泪悄悄从邱白的眼角滑落,在米色地毯上晕出一圈深色。
林恩忽然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眼神深不见底。
“数清楚了吗?那些褶皱。”他低声问,声音几乎要融进夜色。
“求……求您……”邱白的呼吸轻颤着,带着些许抽泣似的气音,却仍旧试图开口回应。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却也因这份不完整,而显得格外动人。
林恩没有再说话,只是再次吻住了他,带着一种几近执拗的温柔。他们的身影在倒下的落地灯光中交叠,墙上投下摇晃的剪影,如一幅慢慢褪色的画,氤氲在夜色与地毯的纹理里。
在那一刻,他们像两尾被潮水冲上岸的鱼,贴着彼此,共享着这场隐秘而炽热的静默,沉入无法言说的深处。
夜愈深了。
落地灯倒在地毯边,那细长的灯影还在微微晃动,仿佛也被卷入这场温柔而激烈的波动中。窗外的巴黎沉入夜海,唯有遥远的城市灯火如星辰般漂浮,隔着落地窗与屋内的安静相望。
他们紧贴着彼此,身体交叠在那片柔软而宽厚的地毯上,像是夜色织就的织物中被缠住的两个名字。
邱白侧过脸,额前的碎发沾了点汗意,落在眉眼间。他的眼睫轻颤着,还未从刚才的情绪中完全脱身。皮肤上有余温未散,那些来自林恩的吻、指尖的轨迹,像是某种无形的字迹,缓慢刻进他的骨血。
林恩支着一只臂膀,静静地看着邱白,眼底没有了方才的炽热,只有一种低缓而深沉的温柔。他轻轻伸手,将邱白鬓角的发拨开,动作像翻开一本心爱的旧书——熟悉到不忍怠慢,又小心到生怕弄皱每一页。
“还好吗?”他低声问,嗓音有些哑,像是从某个温热的梦里抽出来似的。
邱白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臂搭在他的脖颈上,指尖缓缓收紧了一些,好像害怕他忽然会从怀中消失。他闭着眼睛说了一句:“你真讨厌。”
林恩轻笑了一声,俯身将额头贴上邱白的眉间。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彼此的气息中停留,任呼吸一点点交融。他们之间的温度像一杯未凉透的红酒,在静默中泛出醇浓的气味。
外头的风拂过树梢,夜色在落地窗上轻轻流动。那扇窗成了一幅无声的画,记录下此刻不动声色的亲密。
地毯上的纹路如柔波一般围绕着他们,邱白的手腕上还缠着那条真丝领带,结没有解开,但也没有收紧,像是林恩留下的一句未完的承诺。
“再躺一会儿。”林恩说,“夜还很长。”
邱白“嗯”了一声,像是在梦里点头。他把脸埋进林恩的颈窝里,整个人仿佛缩进了一场无边的安全感里,悄无声息。
远处,一辆车驶过山脚,灯光一闪即逝。屋内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像两座紧靠的钟,时间在他们之间悄悄流逝,又悄悄静止。
夜愈沉,屋内只余下几盏昏黄的壁灯,把光线晕染得像旧画般柔和。
林恩弯腰将邱白打横抱起,动作轻而稳。邱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昵,没有反抗,只是微微靠紧了一些,把脸埋在林恩肩头,嗅着他衣领间熟悉的气味。
二楼的卧室安静得仿佛隔绝了整个城市的喧嚣。房间里铺着深蓝色绒毯,床是宽大的欧式设计,洁白床品像云一样软软地塌着,窗帘半掩,夜色躲在帷幕后偷看。
林恩将邱白轻轻放下,床垫微微下陷,他顺势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邱白睁着眼,望着他靠近时的脸,眼神还带着一点倦倦的余韵。
“困了吗?”林恩低声问,指腹轻抚他发际。
“还好,”邱白声音软软的,“不过可以抱着睡。”
林恩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然后脱下外衣,躺在他身侧,将他揽进怀里。被子被拉高了些,裹住两人交叠的气息和肌肤的温度。邱白贴着林恩的胸口,能清晰听见那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替他安定了这整个夜晚。
风在窗外轻响,月光从窗帘缝隙斜斜落下,打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如一首沉静的夜曲,缓缓流淌在沉默里。
他们谁也没再说话。只是靠在彼此怀里,感受着这个夜晚的安稳与绵长。仿佛整个世界都不重要了,只剩下这张床上的温柔呼吸,和时间之外的静好岁月。